□余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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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裕民看到父亲的眼睛眯了一下，又瞪大了。啊呀，一百一呀。

陈裕民一下子愣住了，他压根忘了还有附加题这回事。他不禁后悔起来，后悔自己高兴得太早，也后悔自己没去隔壁班打探下陈伟民的分数再回家报信。

父亲的眉头舒展开来了，伟民啊，我就知道你会考好的……

——《无影人》

这是池上在最近颁发的“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获奖作品《无影人》中的一个片段。

一个不结婚、不工作的伯伯，一次小屋里的畅谈，成就了《无影人》中的陈裕民。“你会惊讶于，关于社会的一些想法，这个貌似脱离社会的伯伯，会有着独到的见解！”池上决定要用笔来“解剖”心中的谜团。文章的开头，自然而然，从陈裕民的童年开始，从父亲对兄弟俩100分和110分的考试卷开始。

父亲对待两个儿子的不同态度，与其说是爱谁更多一些，不如说是因为谁给他带来的虚荣感多一些。

池上也焦虑过自己儿子曾经动手能力不够强，吮吸能力弱这些事实。“那时候，真恨自己怎么不是名医生！”而儿子嘴里常常蹦出来的异想天开的词语，让池上惊喜连连。“我的担心和惊喜，是真为孩子高兴，还是为着自己的虚荣心？”她这样警惕着。

“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孩子的不那么有面子的理想？”池上警醒地告诉自己，现在家长们的爱太过世俗，世俗到孩子该学什么，该上什么样的学校，未来该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甚至成立什么样的家庭。这些世俗，往往变得比孩子本身更重要了。这样的结果是常常有家长打着爱的名义在“毁”孩子。

2

池上依然记得自己高中3年的“浑浑噩噩”。曾经偏爱文科的女生因为懵懂和世俗的引导，选择了理科。于是，持续的努力和强烈的无力感充斥着她的整个高中生涯。

紧张感也一直伴随着她。

“我的整个青春期特别郁闷，心理一直处于高压状态。”直到在大学里有次考试考砸了，她大哭了一场后，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母亲报信。结果母亲破天荒地说：“没考好没关系的，小事情。”

她瞬间释然，“再也不那么紧张了”。

“传统的家庭教育方式，容易让敏感的孩子自我加压！”10年前，大学毕业当了一名教师的池上很敏锐地发现，听话的孩子，一样存在于她的学生中。

曾经有位家长和她聊起：“我家孩子只爱看书，每次问她要什么礼物，只说要书！”池上的回答是：“每次您这样说孩子时，其实孩子都能听到。我的观察是，她希望活成您期望的样子。建议您问孩子想要什么礼物时，除了书，再增加一份孩子自己选择的其他礼物。”

教书这10年，池上越来越感觉到，更要强、更成熟、更上进的孩子渐渐多起来。“这些孩子的精神压力其实非常大，我们教师更要关注这样的孩子。”池上认为，当班里出现“只想看书，不要出去玩”的孩子时，教师就要警惕。

3

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烦恼告诉过母亲的池上，青春期时选择了将心事写进日记里。直到她上大学时遇见了文学课，写起了小说。

写小说，渐渐成了池上生命中最光亮的东西，成了她遇到困境可以陪伴她度过艰难时光的一种“信仰”。“爱音乐的人会觉得音乐也有这个功能，其实，人生有很多光亮的东西，我们找到它，与之相伴，就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每个孩子有自己的闪光点。“现代社会越来越开放，机会越来越多，近年来呈现恐慌状态的家长群体应该冷静下来，慢慢学会尊重孩子的兴趣，携手孩子的成长！”

池上工作10年，也当了10年的班主任。“当老师，不仅要尊重孩子的兴趣，更要尊重孩子的天性。”

孩子们需要玩乐。池上就让孩子们自己设置在校的学习、生活包括玩耍等各个方面的文明标准，自己设立相应的奖励制度。“一个班级分成4个组，孩子们自己管自己，很有效。”孩子们设置的奖品，有跟班主任一起进餐，做一天值日班长的；也有在中午自修、下午整理课时间，在作业完成的前提下，出去玩、画画、看课外书的。

每个孩子的每一次奖励，池上都要当狗仔队拍照，然后发给孩子家长。“我能想象家长看到自己孩子被奖励时的心情。我想让家长感受的是，我对每个孩子有着一样的关心和爱。”

坚持不在家长群中发学生成绩的池上说，做了妈妈后发现，对于教育，爱和公平最重要。一年级顽皮的男孩常常拿一次奖励都有些艰难，池上便会请奖励多的孩子“等一等”。“只要那些慢一点的孩子在努力，而且逐渐在进步，我就会适当给他们多一点的奖励机会。”

“小说里常常是一件事情决定命运，而生活中只要不低头，命运大门是永远敞开的。”池上这样努力地生活着，也用儿童可以理解的方式，这样告诉她的孩子们。

在小说页面上，她的身份是作者池上；在生活中，她是杭州市采荷三小教师徐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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