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平顺县虹梯关小学的“特岗教师”于宝娇在辅导学生。新华社记者 燕雁 摄

    ■张矛

    近年来，一些中学语文教学改革方面的问题成为新闻媒体炒作的热点。对于这些问题广大教师有必要予以关注并进行深入的思考，而不是被其误导以至误入歧途。

    “国学”不能取代语文教育

    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近年来推出的“百家讲坛”栏目，将节目定位在“具有中学以上文化程度”的观众。与此同时，国内各地出现了各种不同形式的国学班，许多中小学也开办了所谓国学课程，《民国中小学课本》、《国学小书院》等书籍也随之畅销。

    国学的概念相对宽泛，琴棋书画都可以纳入。国学班被称之为“私塾”的复活，在全国各地均有相关报道。例如，号称天价国学班的陕西宝鸡凤鸣学堂、7名家长集资百万建起的汉中蒙正学堂，都以穿汉服和背经典著称。对于这些国学班，教育界内外看法不一，有人认为是文化情感的回归，有人称之为个性，有人斥之为作秀。还有的办学者认为“四书五经”可以取代当下的语文教育，而其中涉嫌违规收费的一些国学学堂现在已被当地教育局叫停。

    在我看来，严格意义上的“国学热”是一种传统文化情感的回归，家长或者教师让学生背诵《三字经》、《弟子规》，目的在于增强孩子对传统文化的情感认同。但是现代语文教育不应当开倒车，用私塾的方式教育现在的孩子并不是一种先进的、值得提倡的教育理念。

    课文“大换血”是否必要

    新世纪以来，伴随着新课改的进程，“人教版”语文课本一统天下的格局被打破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江苏教育出版社、语文出版社等出版社开始出版语文实验教材，而其中一些课本中文章的增删经常引起公众的关注。

    2010年9月，编剧刘毅在其微博上发帖称“开学了，各地教材大换血”。他列举了20多篇“被踢出去”的课文，比如《孔雀东南飞》、《药》、《阿Q正传》、《背影》、《狼牙山五壮士》、《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朱德的扁担》等。其中涉及多篇鲁迅的作品，刘毅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鲁迅大撤退”。

    其实早在2007年，北京一些区县的高中语文课本已经开始大换血。余华小说《许三观卖血记》替换了《陈焕生进城》，海子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替换了《孔雀东南飞》，等等。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在教材中大量涌现，包括铁凝的《哦，香雪》、贾平凹的《秦腔》、阿城的《棋王》等。此外也增加了一些西方文学名著节选，如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卡夫卡的《变形记》、加缪的《西西弗神话》，等等。

    有网友认为，被删除的是经典，更是记忆。风口浪尖上“去鲁迅化”受到许多评论者的关注。对于语文教材的这些调整，有人赞成，有人反对。笔者认为，教材改编需着眼于长远，着眼于根本。对于一定阶段内众所周知的信息或者新闻，并不一定非得纳入教材。例如，辽宁版教材中加入了航天员杨利伟的通讯，上海版教材中加入了刘翔获奖的消息。在我看来，教材应该保持对于传统的尊敬，正如苏教版教材的一位编写者所言，教科书的使用要有一种严肃性，不是说大家都追捧的就能随便进教材。应当给孩子一些经典的、对其终身发展有价值的东西。“教材多样化”的前提是其内容的相对稳定性。

    “新概念”对传统作文教育的冲击

    1998年，以青年学生作为主要读者对象的上海文学刊物《萌芽》在关注中学语文教育的前提下，举办了首届“新概念作文大赛”。这种新概念，指向“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新概念作文大赛”在全国产生的影响不亚于近年的全国各类电视选秀节目。韩寒、郭敬明、张悦然已经成为“新概念”的标志性人物。

    有人在评论中指出：“有关‘新概念’的争议，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息过。‘新概念’作文对传统中学语文教育的冲击，‘新概念’对文科偏才生的挖掘，‘新概念’的造星效果，一直以来，都是舆论关注的热点。”

    时至今日，“新概念”作文的代表人物俨然已经成为娱乐明星，他们的作品受到一些青少年读者的热烈追捧。但是“新概念”作文的倡导，并没有改变中学语文教育。其后不久，有报道称首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韩寒，在学校时语文曾经不及格。如果说，这些“新概念”作文及其作者，仅仅关乎青春文学，这样的评价并不为过。他们与语文教育没有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助推了中学生急功近利写书、出书的功利潮流。从此意义上来说，“新概念”作文评选成了一种无益教育的“造星”运动。

    警惕语文教育的功利化倾向

    近年来，国内众多都市类报都开辟了一些与中小学生作文相关的副刊版面，以西安的三家报纸为例，华商报、西安晚报、三秦都市报都有刊载中小学生作文的副刊版面，每篇作文后都配发指导老师或者作家的点评。华商报的学生作文版不仅开设了博客，还特约名师开设了“作文讲堂”栏目，甚至还出版了《华商报学生作文精选》。

    媒体关注中学语文作文教学，一定程度上为学生作文发表和指导老师成名提供了平台，但是作为面向社会大众的媒体，对学生作文的过分关注，显示出较大的功利性，特别是有些学生作文版面是与学校宣传、报纸经营相关，其纯粹性大打折扣。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每当高考结束、社会纷纷议论高考作文试题的时候，就有很多都市类媒体纷纷推出“作家写高考作文”。由作家来写高考作文，的确吸引了公众的眼球，也增加了读者的阅读欲望，但是作家都是有着丰富社会阅历和生活体验的专业人士，鼓励他们写高考作文，没有任何意义，对于语文教学也是一种误导。

    另外，作家点评与语文教师点评也有较大差异，作家点评较为注重艺术性，语文教师点评主要从语言文字表达入手，较切合语文教育实践。这里需要将语文和文学、作文和文学加以区分，并科学地看待中学语文教学问题。

    语文是强调语言文字认知能力和提升听说读写表达能力的一门课程。过去几十年的语文教育的确存在多方面的缺陷，的确“不仅需要从语文教材上回归人文性”也需要“从作文教学上回归人文性”。但是，语文不等于文学，语文应作为面向所有学生的一门工具性学科。每个学生未来的方向都是不同的，其职业有可能是律师、记者、科学家，他们需要的是语言文字的基础应用能力，因此语文教学就不仅应关注作文教学，还应关注阅读与表达能力的培养。另外，必须厘清作文与文学的关系，文学是作文的一个发展方向，而不是作文的全部。从这一点说，无论是《萌芽》杂志还是《美文》月刊，都应当对语文和文学加以区分，而不应当强调以小说、散文、诗歌创作的方式来进行语文教育，这是作家与教师共同的责任。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