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雀鸟

以一种不变姿态

在村头柿树上坐等着

早先是些乌鸦

先前是些斑鸠

而今是些嘁嘁喳喳的麻雀

还有别的小鸟

我们

叫不出名字

 

总有一些人

以一种不变的姿态

在村头残破的碑碣上坐着

早先是我们祖辈

先前是我们父辈

而今是我业已苍老的发小

还有一些

乳臭未干的孩子

 

 

山坡上的被网草

网住了石缝

嶙峋的石楞露出来

我以为

那是风化的岁月

 

村子的石板路

流淌着浅流

终年都没有间断过

我以为

那是流淌的岁月

 

老墙的墙脚

长满了青苔

很久就不再鲜绿了

我以为

那是生锈的岁月

 

还有山道上缓步的牛羊

从来都不紧趁

它们的基因似乎从来

就没有发生过变异

牛的脚步总是那么缓慢

举止总是那么笨拙

羊的步伐还是那么轻快

仿佛永远那么快活

它们就这样混着

混着岁月

 

混着混着

房子就空了

山村就破了

后院就荒芜了

好多好多的石墙就坍塌了

 

 

混着混着

山下的楼房就长高了

还有更高的楼宇

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

爬上了对面的山坡

 

混着混着

山村的夜愈来愈暗

而对面的山上

闪烁起昼夜不灭的灯火

 

混着混着

水塘里映着的那个人影

就弯曲了

我终于明白

岁月

就这样在悄悄之中

变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