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尘埃，飘忽土或是飘忽灰

没有理由不爱它纷飞的路径

不爱它与左手与右手

与行囊与道路

画着弯弯曲曲没有规则没有线条的几何体

 

空旷的野地，颤粟着战火、纸币、黑牛奶、霉大米、

还有古怪的神灵、变幻信仰的魔术

信任善良与邪恶，哪怕是在雪中开始伸出的魔掌

拂去美丽的假象

招摇欺凌的互搏

 

今天，我以离开肉体的方式

与它对视

并开始热衷于一匹马、一粒沙

而有时文字躺缩在所谓盛装的权力——那面镜子里

发号施令

山河的体态外表轻盈、迷人

晃动一线旖旎，纵容漫长的困惑

用数不过来的依赖，兴亡百姓

权利支配权利

财富支配财富

它们这样互为依赖的整体，收拾着自己孤注一掷的容颜

推开或与推不开的结节迷离恍惚着众生

倒影有了所谓富贵荣华的彩妆

这不朽的味道，充实着他们认定的荣尚

捣鼓着这地球之音

多么象棵迎客松

立在山巅之上

 

沧桑总是吹进风里

 

柴垛、石块、火苗酿一个文明

磨刀声慢慢停歇，锈渍仍是一身紫衣

秩序，满手的茧子

抽搐梦

也变得盲目

纵容、承受、恐惧

地浆深处冒出黑木耳的浆火

凄美地晃荡

一面寻找它的母亲

一面续上火的缘份

 

地球之风，旋转火的泡沫

继续睡、继续死、继续求和

身躯在不停剥落

灵魂一味飘在半空

擦伤着痕

生命是我们自己的吗

 

二、

我们只在端午投一包粽子入江底吗

抱紧所谓的纪念

我们翻看祖宗的经书

招架不住——主义与形式的拷问

却担心古宅闹鬼

 

我

读着四书五经，反衬的寂静

涂着色彩的纯净

呵，除此以外，

有没有卡夫卡、卡尔维诺的心绞痛

有没有蒙太奇的虚妄

红楼之梦终是老君的产物

尼采这个疯子做的梦，把上帝做消失了

比我们的梦还大的是什么？

是陶渊明须发皆白

在扶着时光发颤吗

 

生活的手跃在纸上

仅仅是焚烧的痕？

模拟自然有了更多的借口

构造，在疯人院里攀爬——诞生

 

 三

屈子悲壮的英灵仍在江河流淌

这极冷的色彩，飞在凡高怒放的色彩里

追问现实的太阳，逼至万物自然

这个冬天多么的冷，美得烟岚中看到父辈们辛苦的影子

——洒希翼的雪水闪跃在草木的枯枝

 

那些真实与变异同步

那些追月炼酒

超越一朵云，一点绿

还用霜----苦寒的形式，飘在一叶小舟

 

超然

此时在一个角落悄悄私语

从不公开自己的血脉亲情

山岚对着空气，对着月亮说：

超然，你睡醒了吗

要不，月子每月十五充盈的裸奔

怎么合乎悲怆的逻辑

怎么用一波又一波的清光洗着心灵的岬角

而超然，仍独自低语

我们听不到，它微弱的心殇

 

四

我与谁说好

不谈天使，更不说魔鬼

我只愿冥想一点天籁的神情

看天地广袤，无声的空寂

在这路上，我与谁都没有签约

看见清露无端挤压在我眼前，渐渐地消失，更不要说什么鲜活的肉壳

这样的行走，这样的抵达，只有看着远方

远方，借助什么才能喷出自然-----柔软的腰枝

让我不迷惑混沌的浮世

而那天涯呢，还在心中妄自咆哮

新绿，雪，微风，就这样以日以年

在心中周转

 

夜色与老鼠仍与我无关

我只看它们乱舞

他们群体的姿来媚惑、修正，恰好的中心座标

我不会掩饰什么

只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只希望这微小、言不由衷的重复

专情地扮演那丝抖动

专注而喘息地写字，可这又有什么用

 

重复的光线太多太亮

充盈墙壁的鬼影

那些潦倒，那些泪迹和苦闷搅在江湖的水中

不需要我叙述只需要我接受

而我拿什么供养父母子女，滋养灵魂，叩拜天地轮回

上下五千年的文明，佩而不采

我的思想与我手指的擦伤，干瘪着行囊

任净土与蓝天

在脑海里霹雳

刺激我神经里的悲悯

继续苦渡，这样苦涩着清风

 

五

真想这样在迷雾中昏睡

忘却生命的底色

忘却静穆的呼唤

 

女娲、夏娃能凝固生命的那片虹吗

这最原始之初

为何总架着十字架，拷问灵魂的深处

而活着，还有未来无法圈定的意义

多么象个草人涌着漂浮的失望，堆积的忧愤

人性里不甘的漂泊和怪僻的委屈

在一涟秋水中慢慢的沉淀

 

来时的风景，行走中的流连

逐渐在不切的时间，不合时宜的骨架中

缓慢攀爬，渐渐消融

 

昏睡的姿，睡去又醒来

在匍匐中延续生命

 

六

 

窗外很黑

月，缠起一条血的丝带

我依墙而依，与梦相触

这椭圆的黑很象眼睛

引我寻找手，抚摸那升腾

黑夜在引路，我看着水在成长

心花飘进桃花的瓣

这样的心墙相依

徘徊没有尽头

恍惚中张牙舞爪的石影

却有幽兰开在它之上

梦离愿望如此贴近

 

我象个孩童，闪着晶莹的泪

诉说爱

一遍遍地附月清唱着诚笃和薄如蚕翼的希冀

而熟睡的光里有着太多的俗语，

谁能定夺爱情？

 

飘忽不定的椭圆，尾随，环绕

与月索取与黑相撞，我撞得一身的迷茫

给我的自尊贴上了标签

在转身之际，心粘着粉粹

失落夹着逃亡和毁灭的匕首

这最初的世界，展现它最初的模型

我虽破茧，却成不了蝶

 

只在每一朵花魂中

嗅着隐士的词

叩问山河挺立的斑斓

为了心中的那片草原，那座山峰

闭起了双眼

任时光隧道，叠起皱褶

交错着世间的阴晴圆缺

 

回眸处

任一勾冷月在上

 

 七

除了夜，还是夜

天空流出曾没有见过的荒凉

如果只为睡眠而睡觉

    只为吃饭而吃饭

    只为做爱而做爱

    只为浮利浮名浮权而浮游着媚俗的侍侯

这醉得半死、彷徨的夜

被我所弃

 

我只是一片孤零的叶

看不见近物，看不见远方

深处的显现都是石头

偶尔看见陌生人还在跨海

你们的手尖触不及我的脑海

永远听不到我的叫喊

我削掉耳，可笑的活着

诗已躺下

 

八

 

于是我成为一个恍惚的流浪者

把喘息的帐篷塞进上帝复活的慈悲

 

清晨

仍有轰鸣，却不再呼唤

仍有战栗，却不是天籁所弃

仍有摇晃，却保持不住平衡

 

这古老的欢娱没有创造支撑的头颅

没有愤怒之忧郁

没有流血之香冽

这样的挣扎，这样的奔跑

这样的疲惫不堪

黄昏问着黑夜，问着黑森林

 

洞察者苍白的脸

任清风迁徙一团荆棘

上帝是驻立心中的一团火焰

平静的心附于我们热忱的遐想

更多的时辰

忍耐，呼唤我站立

让诗飘在树梢

从活着的苦恼，悲鸣中跑出死

每天把我拉进不可复述的深渊中

锤炼

 

 九

春风该回来了

带回宇宙罕见的鲜活

迷醒孤单的梦

虚空从窗口扔出去

孤立的心从此不需要遮掩

 

看哪，枯木在发芽

存在着我们所依赖的一切

万物仍伸手同我们相握

这些保持一致的姿

仁者，爱仁

 

经受恐慌、徘徊、眷恋、抱怨

智慧地靠近微笑、靠近仰视、俯视，靠近温暖

简单的法则掺合在回归的自身

 

爱摆脱被爱的元素

不在停留古老的伤痛

听啊，听那巨大的呼唤

跪拜静谥的沙响

一首诗面向清风

不给花蕾，不给事物作任何的定义

只把这一丝颤栗献给春暖

只在一个词中振荡幸福的眼波

不规避三月的雪如何消融

躯干中那些力量通透着简明的仁爱

 

在河流与山川中穿越

无忧

 

十

宁静不再伸向荒原

一切的转移

从树根的深处开始素描

哦，任夜怎么扭捏

 

永远张开的手

从芨芨草那丝绿开始

从风雪浓烈那点白开始

不跟树梢蓦然开花

不跟太阳一起尖叫

不跟水珠摆动眉黛

 

来吧，你朝向我

撒下这巨大的沉静

以存在的手指测量我最真实明亮的语言和心跳

修缮风与草木的一生

修缮那剑那刀那钉耙与黏土挖掘的早春

 

窗外，鸟的偶尔呼喊

把绝望抛进云端

头颅和琴声不断的松叶

越来越同自然一起逍遥

镶着莫名的笑

潮水般渗透

那闻所未闻的宁静

为四季、为岁月找到一只携刻尘土的手

 

十一

万物

只把我栽种你的心里就够

我们继续通晓这人世，这红尘

通晓贴在玻璃上滚落一粒泪

用手指擦拭枝桠挤着枝桠的痕迹

只要有一条在底部攀登的中道

不说苦涩的酒

不说快意的舞步

不穿越苦难的琴弦

不识破玫瑰的芳香

以适应自然的节拍合奏奔行的脚步

以脱离传奇感触生的歌唱，死的尊崇

 

土地在摇曳深厚的呼吸

那些暗与光，花与书进行纯洁的吟诵

这些宽阔的纯粹已有多少驻扎在人间

 

决心为火焰这样燃着

古朴的保护下

月桂感知古老的风

来去的路上

空灵在自由的纯粹中行着静默的注目礼

 

其实许多时候，我们象树一样的生长

去做内心无穷悸动的深渊

完成自然的贮藏

缄默着语言的斜坡，直到我们参悟大森林的面孔

“活下去，有质量的活着”

告诉那些繁茂的枝桠

把自己供奉给风、沙、水、月

别问转弯处，圆合不合拢

 

十二

春雨与秋霜

在根的底部是一样的

她们开始穿越锈渍，浇灌

握着与握不着的距离

那些聚与聚守不到的地方，伤口在风景线之外

开始涌向血液，涌向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