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记载到底从何时开始
从泪水注满陶罐，从萤火消融积雪
从佛像张口说话
还是从缄默的手指第一次娇艳欲滴
一座城在背后空门大露，交给我钥匙的人
他冷笑着转身逃离
苍凉尖刻的牙齿照见阴郁的脸
我未曾看清他的模样
如同不知道效忠于哪一位君王

春暖花开，援军会来
寂寥一冬的种子疯狂发育
无人问津的头盖骨落满郊原
散伙的心思不断膨胀，樱花繁荣如裹尸布
掩埋所有分崩离析的声响

枯竭的井依旧枯竭
天色在荒芜之后继续荒芜
骸骨议论纷纷
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一个也没有再出现

春暖花开，援军会来
粘稠的日光融化无数饥渴嘴巴
没有西瓜，只有降火的凉茶

我羡慕那些阵亡的兵士
他们的墓碑上写满哀悼和纪念
而我是守城的将领，坐以待毙的人们
瞳孔中漂浮着浅浅的叹息，以及深深的恨意

画眉鸟的眉终于淡了
鹧鸪嗓音沙哑
又一群野鹤盘旋经过
忧伤的雾弥漫楚地的歌
梨花如血，双唇如雪
溺死在掌心的鱼不愿合上眼睛
它们潮湿冰冷，它们很久以前就被西风遗忘

剑锋锈蚀斑驳，眉心的纹路越来越扑朔迷离
剑鞘中积满惊惶失措的如果
再无人等待从不曾出现的戈多

城门关不住飞絮，芳草已生遍天涯
援军不会来了，匕首上淬满甜美的毒药
广陵散一曲终结，筋脉如琴弦断裂
所有人放声大笑，难道你忘记你只是戏子

是的，我想起我只是戏子
咸涩濡染面庞，那只是海上的波浪
我的心长眠在一朵贝壳中，它早已化为无机物
在亘古混沌的时光，遥远漆黑的海底

幕布越过死寂的眼睑缓缓下落，所有人如释重负
无数创口交错在戏服上，我毫发无伤
没有人回头张望，毁灭的城池只是道具
收垃圾的人忙来忙去，他们清理了所有痕迹
下一辆空车过来，我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