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五谷风长的乐园

土地之魂

飘荡在硬土之上

 

它的农人

签一纸手印

出卖耕耘

出卖儿孙的谷仓

 

 

谷场泻满月光

蝉和蛙

都在与小河田野道别

树荫尽量遮掩

还是裸露夜的离殇

 

 

不再有回甜的干草

更没有青嫩的喷香可供咀嚼

这该死的绝情里

牛羊和马

被撵到远山牧场

舔着流浪

 

 

过去悠然亲近的乡邻

不再有温情的板凳

和  播种的纯厚与笑颜

 

 

少女采摘野花的

最后一次妩媚

妆簇在清洌水边的晶莹

是一泓飘洒的眼泪

茫然东去

随外出务工的兄长

 

 

失忆的老汉

开始梦游

把隆隆的机器声

倒入风湿了日子的酒

踉踉跄跄

落魄在消逝的泥埂

以为飘扬的彩旗

是为自己招魂土地的道场

 

 

一夜间

楼在云之上

那楼

似老人年轻时赶约花媒

笔直攀缘的立岩

只是 

多了许多的山洞洞

 

 

儿孙把根牵到雪白的楼上

 

电梯飘忽

像载一截佝偻而苍迈的树

面对远山的坟茔

他埋怨豪华

已高凌于祖先之上

 

 

隔壁传来沉沉的低音鼓

传来勾人心魄的箫笛唢呐

心要窜门

被猫眼拒绝

再使劲  也 

敲不开眼前的冰冷

 

 

又一片带刺的栅栏

给心

铺一场雪黯然神伤

 

 

烟圈在角落

萦绕两杯欣慰

一杯叹息

 

 

他  希望心的山原

飞回布谷

飞回报春时

曾经讨厌的  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