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光将一位旧人重新洗净

亮到前面树下

被我尊称的村寨

眼前

浑身又披挂银子

我过来

愿意一步一步

到达

 

站立者从床后到窗前

误以为今日不是他年

我的怀旧因此严重

这病情

通过第一句诗

复发

 

先是部落后是农业

原来的事物一再点灯

找不到押韵的具体

地址是我的错误

通明的塑料展现日子

我照样仰慕

选择一个影子

系在胸膛

纯属个人梦想

 

想象的根本  

一颗眼泪

无法滴过

终究掉下来

水珠明显了这个时代

沉默  不再像

那天的腿脚

 

“忘掉”。

这青酸的葡萄倒牙

昨日的水果

很瘦。身体很瘦

裹着一个灵魂的籽

来临

不合时宜的季节

我固执地认为

这是银子

浇铸的色质

在一个黑铁时代

更为瓷实

2

一场大风不是刮来

是猛扫过来

故意，在这个时候

扫帚，临时的刀枪

在地上

在天上

舞蹈

 

某些人到来之前

几句表扬到来之前

可爱的欢心到来之前

表现

是一些人必须的虚伪

扭动拙劣的腰肢

 

往往物是人非

站在表上

走在现上

时间不太多

一小时之前

六十分钟之前

三百六十秒之前

那些重要的环保们

暗自逍遥

某处

某地点

某位置

休闲，潇洒

指示来啦——

焦躁的城市马上不安

马上呈现

积极的

卫生之风

3

而在地上我正思考最厚的脸皮

浪漫的花朵始终被紧紧拽住

它如此拥抱

贴近生活

恐怕生命离开

我想说的是

正好站在这脸皮上

抚摸自己

就像一只狗

赖在这儿

索要衣食

对此

进一步表达爱情的人已经很多

比如那位大师就常说——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4

街。在街上。

躺下，打呼噜，做梦

站起来走南闯北

人在街上，街在人里

随便

打情骂俏

搂我勾你

狗，在这样的大腿里穿插

没兔子的闹市

不适合胆小动物存在

适合一个静处培养宿命

而无视动物的单纯，同样可笑；

你上我，我压你

很具体，在人与动物的气息里

混杂

城市本身

一个尸体残遭冷遇

 

熟悉面孔

在叫卖者里

阳光最热的时间爆发声音

“西瓜——”

而黑暗退去

到黎明到来

这一段儿新时间

促使天亮。

一扇门像

更多门打开

阳光像跟屁虫

想沾点儿光

黑暗像瞎子

跟你找出路

一个具体并不具体；梦

更像幻觉

哭与笑，在脑子里喊叫

声音没有身体

而嚎叫者

肯定是肉做的

肉，肯定好吃

或者能吃

或者

还可以吃

 

有钱人共同傲慢

没钱人靠一边儿站

低头穿梭于运动

不自觉的

是身体的发育

适应某种能力存在

而嗓子

竖在一条凳子上

不一定好听

只是很快

吸引更多人

站得再高一点儿

还是为了吸引

有些人来

有些人走

正上午。繁华

在各种声音里

露头儿

冒尖儿

 

下午五点钟

一碗白开水

在口水里搅拌尘世

湿润喉咙是必要的

灿烂消失

什么叫美和满？

一天的痛苦

由快乐取代

快感究竟是什么

夕阳从西边来

光临市场的一个局部

到达你的全部

埋没身体。而勤劳

代替利润的全部欲望

拉托儿的黑钱

不能见光

5

秋风一股一股

射来凉意

你也是这么来的

话，说凉就凉，

觉悟

说有就有，就是

一个人忽然感到冷的觉悟

就像

一条狗忽然

夹起尾巴往家奔跑

此觉悟在我眼里

像冷静的动感

经过霜打

更警觉

 

或者风欲静而浪不止

梦的遗迹上抹下一片时代

残留物，在纯洁的白里

这垃圾堆不出高山

一位喜欢庞德的老小子

没多少胡子

另一位仰慕者

只是热爱诗人的天才部分

就像一个女人深知一个男人

面对大街

老脸苍白

 

不是勾当的勾当

在暗流上穿过

贼心不死的心脏跳动

采花盗的口径难以统一

堵塞的下水道

往上直冒水泡

——没有管理者的道路

越来越脏

一不小心

名实不符的地面儿——

让一位据说是在

酒汤灌饱的干部那里

四脚拉叉

裤裆里，撕布一样

“嗤拉——”一声

开啦

 

继续往西拐

四下看看

道儿上并没有道长

6

一个人。拿钱。

从别人家地里

摘来西瓜；向城市

推销；他是市民

从岗上下岗。低着头

光看西瓜；不敢看人

三轮车站在一棵树下

他站在西瓜后面

一个人过来问价

他探出脑袋——

“拿去吃吧”

 

一把军壶与水果颜色相同

军装有点儿掉色；也就是说

他不但是过军人，且当过工人

时间，残忍，残酷地

把他扔给市场经济

而西瓜是甜的

吃过西瓜

再读与西瓜相关的诗篇

那是过去——

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人

一个对机床负责的人

 

历史翻到新的一页

他终于敢说

“我是卖西瓜的

二道贩子”

7

不修头发的人

往往忽略过去

走在熟悉的人里

没一点儿不好的觉悟是正常的

到一个漂亮的酒会上赴宴是正常的

就像一个人好指点别人是正常的

我看见他——

坐在靠右的第四张桌子边上

一只左手

正指向我的位置

总以为夸我

我拿笑飞去

直到曲终人散

酒足饭饱

另一位熟人

无意中对我说

“他嫌你穿得难看”

 

这一点

我相信

也就是说

我始终是忽略过去的人

但现在

我仍意识到自己

就这样

下去

挺好

8

从那个饭局

跑到这张桌子

一开始还认得谁是我们的敌人

三杯酒下肚

就搞不清谁是我们的朋友啦

冷空气把他的头发吹开

著名的生啤

逐渐让他大腹翩翩

我认识这个人

外号叫

“闻香凑”

9

为一个死者送殡

与一群人

共同

悲痛

心里都不好受

我听见几个叫得很响

也看见几个暗自低泣

我只是

把眼泪

掉下来

又很快擦去

 

祖母的死亡没多少时间

就没有多少痛苦

说死就是啦

 

下葬的路上

那些舅们可能都会想一个问题

过去

是怎么过来的

也可能像我

趁着伤心

开始回忆

关于一个女人的

种种幸福

或

不愉快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