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的传说　

 

从旷远的殷周废墟中走来

从江西筷子街乞讨走来

从秦淮河撑着乌篷船走来

从魏家码头爬上四合垸来

栖息于依依杨柳的江北岸

落脚于樱桃杏嘴的眉毛湾

 

传说大嘴是姜子牙的儿子

传说大嘴是杨令公的后代

传说大嘴的白天是一片芦苇荡

传说大嘴划着渔船下卡子

鱼没有卡着却卡着了一个姑娘

 

新滩口的姑娘一摆尾就溜掉了

大嘴裂着嘴巴坐在江边伤心的哭

那时的爱情故事可不象现在有诗意

 

据说大嘴的夜色是半边残月

据说大嘴的脸色浮肿

华佗讲有血吸虫病的人莫过于此

老秀才说：不舍昼夜，逝者如斯夫

 

终于有一天大嘴种下一片包谷林

大嘴用包谷头做口琴吹些凄凉的曲调

大嘴没有女人就不会过日子

没有女人的大嘴的世界就不精彩

 

大嘴早在摇窝中就拿了八字

黄陂的那位姑娘死死不肯下凡

于是金口的那位姑娘雄赳赳踏月赶来

于是黄陂的那位姑娘咿咿呀呀坐着花轿哭来

于是大嘴稀里糊涂地娶了两个堂客

于是两个堂客比赛似的传种接代

金口的姑娘一口气生下通津村

黄陂的姑娘一口气生下长江村

那些四川姑娘一担南瓜的身价也纷纷赶来

轰轰烈烈地开展东边种冬瓜西边种西瓜

 

算起来这大嘴足有十里长

十里长的大嘴是一根竹筷

一根竹筷靠在江边仍叫大嘴

大嘴围着长江拐十道弯仍是直肠子

直肠子的大嘴驻扎着姓江姓杨姓施的军团

还加上许许多多的杂牌军和游击队

反正那时也不讲什么计划生育

反正女人们大腿一劈就是一个毛娃子

反正一根稻草一根露水谁活下去谁就命大

反正大嘴人张口闭口“个日婆婆养的”

反正社会上都在流传：“大嘴人，嘴巴大，

不日婆婆不说话”

 

黑夜里大嘴点燃求神的纸钱

黑夜里大嘴的麻将桌旁虾子欺了边

黑夜里大嘴的靠杯酒当子深

黑夜里大嘴的黄陂楚剧调脆

黄陂楚剧曾缠死许多男人

酒当子里曾淹死了许多女人

 

姓李的部长说大嘴的包谷头好吃

姓刘的局长说大嘴的肉糕有味

姓施的区长说大嘴的掺汤丸子——

让洋人吃了，直喊：OK、OK

 

深圳的柏油马路终于洇渡大嘴

烫发的高跟鞋拐来了烫发的传说

大嘴围着小巷繁衍小镇

于是一座座高楼张牙武爪

于是手扶拖拉机拱着人流的屁股

于是有人跳着脚臭骂：

个日婆婆养的街道太窄

个日婆婆养的小婆娘开车胆子吃雷

个日婆婆养的牯头子和叫驴子——

目空一切，充当挡路英雄

 

在梨花盛开的日子里

我第一次来大嘴祝寿

面对着这露天剧场

面对着这黑压压的人群

我请问：

啼叫的公鸡是我们大嘴永恒的主题么

打鸣的驴子是我们大嘴永恒的歌唱家么

一群群村狗是我们大嘴永恒的合唱团么

牛粪巴点燃希望是我们大嘴永远的追求么

我要说

不

我要说

那不是大嘴今后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