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故乡的表白
对故乡的表白(组诗)
该怎么对你说 故乡
原谅我这么多年固执地把你的
贫瘠 落后 简朴和温良
爱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纠结的苦难和幸福
为了离它们更近
我用尽了身体里所有的热爱和悲悯
那是去往公社的小路
走着三两个和我相似的人
那是我哭泣过的下午
野草沿着阴郁的日子疯长
那是我留在生活深处的手
在捞取命运的垂青……
该怎么对你说 故乡
这么多年 我远离你的暮色
你的荒芜
可我的心一直是暖的 安静的
仿佛就在你怀里
仿佛我把所有热爱过的事物都献了出来
是的 我愿意把眼里的草木 风霜
春天都给你 把心底的桥
和桥上奔走又频频回首的人都给你
古沛镇
这窄窄的街道是我和我的
乡亲踏出来的 这商铺 这小巷
这些似曾相似的脸多么亲切
我停留过的屋檐下 还是一样的红灯笼
灯笼下的木门已经过了很多年
它无言的立在那儿
仿佛有青春正离它而去
有颤栗的火焰奔跑在它内心的荒原上
这小镇 这被我忧伤穿透过的小镇
在巨大的安宁里
它就要成为我含泪射出的箭
街道两旁的岁月我多么熟悉
像从没有人翻动过它们 而我走过的
那条小巷里 儿歌还在飘荡
“马兰花 马兰花 马兰开花一十八”
我忍不住停下来 该去安抚那道
年幼的伤口
还是去打捞那群熄灭的花朵?
迷茫的小镇啊 除了乡音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徘徊在乡音的中央
仿佛再也找不到来处和去处了
女山湖
湖水多么清澈 而我是岸上的一粒沙
卑微着 幸福着
有时有呢喃的大雁从头顶飞过
暮归的渔船 它用力在湖面上划出的
裂痕是我的 开满蓝色喇叭花的
早晨是你的或他的
拉二胡的老人 他忧伤的曲子似乎
淋湿了整个夜晚
也许要不了多久 就会有高昂的
唢呐送他去另一个地方
湖水依然平静 仿佛还没找到
生活的波浪
打渔的乡亲有着一样的黧黑的脸膛
一样的失眠 一样的富饶和忍受
涌动的暗流里藏着将来?
多少个日月 我站在湖的高处眺望
——远处的山水 公路 桥梁
呜呜的火车带着众多的人和事去流浪
高王乡小学
去学校的路上 要经过三个水塘
一片树林和一段似乎没有尽头的田埂
七公里的路程 我从风渐渐变凉的地方
一直走到它温暖的心窝 有时
我会带着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奔跑
也会把一捆捡来的干柴抗在肩上
在学校的土墙后面 会躲着三五个
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
她们袖着双手 怯生生的眼神里
好像被人挖走了什么
不远处的农田里 几个父亲般模样的人
在闷头抽烟 他们身旁的庄稼
有的已经长成温饱的形状
每一次放学 老师都会用粗糙的手
挨个摸摸我们的头 因为他不知道
明天的课堂上会少了哪张稚气的脸
很多年过去了 那抚摸 那叹息
都深深地沉在我心底的河里
打捞的话题至今不敢提起
三叔
你的蓝色咔叽布上装是时代的
灯芯绒布鞋踩碎了一个村庄的梦想
你的疾病是春天的 也是野草的
你遭遇过的黄昏是从前的
月亮下那道篱笆斑驳的影子也是
在多年后的今天
我忍不住想你了
你忍受的白眼也是我该忍受的
智障也阻挡不了你疼我的决心
在亲情的缝隙里
你是一张写满嘲讽的白纸
原谅我不能长成你想要的模样
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在你的孤独里
辗转奔走就能回到从前
就能在你近旁哭泣?
在你走过的小路上埋下幸福的种子
就能找到你疼我的每时每刻?
多年后的今天
我在你的冷暖里用力攀爬 生怕
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无爱的谷底
在那个向阳的山坡上
在那个向阳的山坡上
树影婆娑 松涛时隐时现
你的家就在星星的怀抱里
有时 我用去一地月光等你归来
我们走过的河湾旁已长出
一排忧郁的杨柳
而春风已在它们身上来回了千百回
岁月这么深 它用力想掩埋什么
哪怕是年幼的爱情
哪怕是我们拥抱过的惆怅
惆怅里你含泪唤着的妹妹
你的故乡 黄昏 心酸的词
将由我说出 让我给它们照料
给它们你近旁的野花 怀想和哭泣
大地多辽阔 我就在你身边
用你的流水忍住悲痛
用你的村庄守旧
用你的钟和今天敲出声响
失去的多美好 我们的夜空
只有我滴下的眼泪是晶莹的
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啊
再也不会被你提起
在那个向阳的山坡上
那些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庄稼
它们如此哀伤地望着我
——这个被你心疼过的妹妹
打谷场
该为它做点什么呢 是为那只
偷食的鸟儿带来天空 还是为
一朵落寞的小花脱去秋天?
如今这空空的打谷场只有薄薄的月光
洒在我奔跑过的小路上
村庄已改变了生活的模样
刺槐树立在遗忘的一角
无尽的旷野里 我垂下过世界的眼帘
我收割过的青春正一点一点地散去
如今这空空的打谷场已熄灭了
一片麦地的欲望
它用一路的缄默来解释流经我
内心的河流与不安
群山耸动 他们痛苦的栅栏是昨天的?
迷途的光阴里 行人匆忙
而大地的胸膛是一面温暖的镜子
亲爱的你和你们 让我们
一点点向我们爱过的黄昏靠近
让我们睁大回忆的眼睛
看这空空的打谷场和今天擦出怎样的火花
倾诉
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在宿命的漩涡里
作为一束光 我没有赶上夜晚
作为一句话语 我哽在故乡的咽喉里
我一路赶来 要把漫天的星辰敲成碎片
要在落叶的身旁梳理一阵风和另一阵风的交谈
该怎么诉说 那一年的月光和我
无声地消融在一盏马灯的照耀下
该怎么把村庄的叹息染成大海的颜色
把波涛揽进倾听的耳朵里
可时间的眼泪啊该滴到什么地方呢
是因为道路太漫长
还是我们的心沉浮的太久
昨天的唇齿咬着村庄的沧海桑田
仿佛咬着光阴的伤和痛
仿佛我们的恩怨和际遇再也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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