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下一枚枯黄的叶，在地上滚几圈，再卷起，再滚几圈，如此反复。        “啪。”自动贩卖机的出口，一罐啤酒躺在那儿，他拿起，咕嘟咕嘟灌几口，走向了公园的长椅，闭目，沉思。        曾经，他是市里名流界的最上层。睥睨着89层大厦下的人群，他习惯于发号施令，以至于被扫地出门时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带走一块腕表，一条领带。        现在，一身普通职工服的他，全身唯一值钱的或许是手中那枚金属易拉罐。        “小伙子，让让。”他睁眼，一个头发半白的人，手持扫帚， 目不斜视，正看着他的脚下。低头，几片无用的树叶。他拍拍身旁的空位，“老伯，您坐下来陪陪我吧，也许，我是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我很快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想跟您说说话。”瞧，他依然习惯于把生活和诸多数据联系在一起。         “你是得了绝症吗？小伙子。我看并不像，重点是你现在应该在医院，不是吗？”老人说着话，手中动作却没停，扫好了眼前的树叶，转身倒进环卫车，“怕是有心事吧。”        他嘴角抽动，以自己的身价地位，主动邀请别人与他并肩而坐，竟然被撂在一边，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心下想着，话就到了嘴边，“什么都不是了，我，失去了一切。”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似有什么愤懑，然那双空洞无神，充斥着绝望的眼睛，正表明不是那么一回事。        “哦？”老人终于肯正眼看他，上下打量，发现他并非那么劣质，“你很好，你还有手有脚，你可以自给自足，不是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可你还有自己啊，不是吗？”他发现老人很喜欢反问的句式。        “你想我怎么样？和你一起扫大街？从社会最底层做起？我做不到。我没有抛弃自己，所以我还是那个我，我要带着我最初的骄傲离开。对，就是这样。”“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有些激动，“清洁工我干了几十年，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所以，”他打算老人，“你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是这样么。”        老人愤然离去，还是剩他一个。        “嘿，你觉得和他比，这一辈子怎么样？”他语气里带着嘲弄，问自己。把药片放进易拉罐，再灌一口。仰天，闭目，微笑。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