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
然而烟鹂如此不堪,怎么算得上“白玫瑰”,与“红玫瑰”娇蕊相提并论?小说开头讲:“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继而断言:“在振保可不是这样的。”说的只是那个“好人”的他;另一个他,其实与“每一个男子”并无两样。而依照此处所说,无论“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都经不住“久而久之”的考验。振保未娶娇蕊,所以前一半情况并不存在——当然他若真的娶了娇蕊,对她的爱也不可能长久,她就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了;所适用的是后一半情况——振保把烟鹂作为“白玫瑰”娶了,可是以后她成了他“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
其间的演变过程,即如小说所写:“起初间或也觉得可爱,她的不发达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鸟,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动的心脏,尖的喙,啄着他的手,硬的,却又是酥软的,酥软的是他自己的手心。后来她连这一点少女美也失去了。对于一切渐渐习惯了之后,她变成一个很乏味的妇人。”烟鹂的“白玫瑰”时代转瞬即逝;此后的她,只能与振保在公共汽车上见着的娇蕊相比——那俗艳的中年女人,也不再是“红玫瑰”了。不过振保记得“红玫瑰”,却记不得“白玫瑰”。娇蕊已经离他而去;烟鹂活在身旁,给他的只有种种难堪的体验。小说对娇蕊的“红玫瑰”时代写得多,不“红”时写得少;对烟鹂的“白玫瑰”时代写得少,不“白”时写得多。
也许烟鹂给别人的印象有所不同,就像开头说的:“他太太是大学毕业的,身家清白,面目姣好,性格温和,从不出来交际。”也许别人看来,她还是振保的“白玫瑰”——这就用得着“甘苦自知”那句话了。
“他看看他的妻,结了婚八年,还是像什么事都没经过似的,空洞白净,永远如此。”“红玫瑰”与“白玫瑰”一并是男人的永恒理想,但是“热烈的情妇”真切可感,“圣洁的妻”却无实在内容。所以我们无法指责烟鹂人格缺陷。而且她并不“永远如此”,乃至超出振保所能容忍的“空洞白净”的限度之外。于是就有她的“人笨事皆难”,她的便秘,乃至她与裁缝下作的奸情。这使振保再一次感到威胁,他在整个世界面前再一次丧失主动——这种威胁来自他一向蔑视的烟鹂,尤其让他不能忍受。他为她而放弃了一切,如果连点主动都不能保留,真是白白牺牲了。
振保这回仍然要做“他的世界里的主人”,直到“觉得她完全被打败了”;藉此振保重新拥有一个“‘对’的世界”,就像当初拒绝玫瑰,抛弃娇蕊,以及离开巴黎那个妓女之后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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