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月台
月台,从文字上意思可以解释为:有月有台,台上有月,登台赏月。非常雅致,有古诗风。但是我想说的月台,是火车站上的那种,旅客上下车的地方。大多数在票房的后面,顶上有盖子。有盖,自然无法“举头望明月”,但是月有相思之意与站台相送的场景暗合,也算是古今月台相通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月台,给人的印象是“匆匆来匆匆去”,旅人匆匆的脚步,匆匆的行色,匆匆的人影。转眼之间,人潮人海,转眼之间,人去台空。而且因为去月台送行要买票很麻烦,现代很多人就把挥挥手的告别改在进站口了。于是,月台近在咫尺,却像是旅途中的一部分。
我在感慨时光的匆匆,想起年少时,在外地求学,双亲陪着我在家乡小镇的月台上等车,那时并不知道那是月台,身边有大人带着稚童在平整的台面偷偷的把屎尿,有人垫着报纸坐在地上抽烟,有农人背着甘蔗经过。当火车带走我时,我远远地回望我能干坚强的母亲在抹不舍的眼泪,高大的父亲在一边安慰她。
我在外地那个小城念书四年,那个城市现在早已经发展成了繁华大都市,但是那时的火车站却没有出站口。清晨,我跑步路过火车站,铁轨上面凝结着白霜,火车弥漫的的烟恍然一个人呵出的白气,地上有很多人踩踏出来凌乱的脚印,寂寥着有“人迹板桥霜”的伤感。
后来,长大工作之余,常常驱车去那个城市路过月台,停车下来,在月台边稍作休息,却有时内心一惊,原来,数十寒暑一睁眼不经意就过去了。
小时看月台,联想无数。这联想来自火车,火车奔驰着去天边,那是神秘的远方,哪里有多少的城市相连可以到达,让我无比向往。直到现在有时旅途中遇见还有古老的月台,就会联想到从前的某一段时光,像老电影里灰白色的一些场景,让人温馨让人念想。
月台,仍是让人动情的地方。期末年尾,有外乡的同事要返乡,他一再的推辞不让我去送他,我还是买了票去月台送他,当好友登上火车,在窗口挥挥手告别,火车渐行渐远。月台一瞬间就空旷起来,有寒风呼啸而过,我的风衣在风中腊腊作响,心中突然无比惆怅之情,那是绝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有的体会。
月台,渐渐地在一个城市的内部,却因其隔离的状态,不再被人们注意,就像是我们身体的某一个器官,忙碌重要却很少让我们重视。也如人生的一些片段,被时光呵护着、隔离着,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里不容易显现。
我居住的城市里有几个火车站,也就有几个月台。但是现在只有两个火车站,两个月台了。废弃的月台另做他用了,渐渐就忘了其位置和方向。
有一个深夜,我和朋友在一个酒店聚会,酒至半酣,我一个人独自出酒店的后门,竟然一步就跨进了从前的月台。但只见月光满地,一条条钢轨闪着幽蓝的光延伸到远方,我蹲下来想起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行为独立,工作努力,生活认真已经八年了,我想起昔日这里热闹的人流,我想起这座城市过去的模样,以及过往在这里迎来送往的友人,他们,有的远在异国他乡,有的竟然不知去向,有一个永远不在了,我就着一地月光站在旧月台上,百感交集,不由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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