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日记
又回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家,我和妈妈说,昨晚睡得真香,真踏实。好几天了,头疼得很厉害,睡眠也差的很。妈妈说,是你家太宽敞了,宽敞了会觉得冷清,没有家的感觉。我恍然,一语中的,我知道了我为什么总想回家,一为思念父母,二为感受家的温馨。
在这两间屋子里,我住了二十多年,当中断断续续有因为读书离开,但始终没有走太远。记得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时,我首选的地方是离家近一点。在常人看来,似乎很没出息,翅膀硬了,就应该远走高飞。但我却觉得还是离家近一点好,离家近,我回去时容易,就这么简单的理由。而今,当我稍有闲暇,就会赶回家去,一天天的,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母渐渐老去。
有时想来,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一个人的容颜真是受不起岁月的摧残。打开旧日的照片,记忆回溯,父母还是那样的年轻,妈妈眉清目秀,老爸高大魁梧,几个孩子童稚未去,整齐的团聚在双亲的两侧。我会拿着照片和爸妈唠嗑,也不是自己恋旧,而是想找出父母昔日的豪情,也让他们重温自己的年轻气盛。喜欢听老爸讲过去,尽管那些故事我已经能够背出来,但还是愿意静静地坐在老爸身旁,听他讲过去,听他讲历史,讲他一生的风风雨雨。妈妈偶尔会打断,现在都成这样子了,还讲什么讲,好汉也不提当年勇。我笑笑,说,我想听啊。实际上,我更愿意看此时老爸眉飞色舞的表情,我想,妈妈说是说,她也是愿意听的。
每个人都会经历年轻,每个人都会走向衰老。记得周国平说过这样一段话,一个人无论多大年龄上没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儿。他走入这个世界的门户,他走出这个世界的屏障,都随之塌陷了。父母在,他的来路是眉目清楚的,他的去路则被遮掩着。父母不在了,他的来路则变得模糊,去路反而敞开了。请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感觉,不要让这种幸福成为悲凉人生的一种遗憾 。每当我读到这一段文字,我会由衷地感谢双亲,能够陪伴我至今,会让我感受到这种人生的幸福。我用心抚摸着妈妈粗糙且因为关节疼痛变形的双手,在掌心摩挲,就是这一双手,也曾修长有力,灵巧光洁。妈妈善裁剪,记得小时候我们的衣服全是妈妈自己裁,自己缝,每到过年的时候,是妈妈最忙的时候,甚至连夜赶活,不仅做自家孩子的,就是亲戚家的,她也帮忙做。做累了,就在缝纫机台面上爬一会儿,然后,睡梦中的我依然能听到缝纫机的哒哒声。妈妈善刺绣,我小时候的鞋子也从来是妈妈做,在黑绒的帮面上会绣上翻飞的蝴蝶,或是戏水的鸳鸯,就连我儿子会走路的时候,穿的第一双鞋也是姥姥亲手缝制的鞋,那一双鞋子我至今保存,是猪头的造型,眉眉眼眼依稀可见,千层底纳得密密麻麻。
时光荏苒,当孩子们一个个离巢,巢中人却已憔悴不堪。黑发变成青丝,皱纹爬满额头。每一次回去,爸妈都很兴奋,身体也似乎好了很多,会张罗可口的饭菜,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儿女回去,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每一次离开,在目光里会闪烁出那么一丝眷恋,但他们绝对不会挽留,并且会说,你忙吧,我们挺好的,不用经常回来。而我,也只能草草的“嗯”一声,待车开后,扭头去看,在风中依然站立的父母的身影,亲情的感动,瞬时溢满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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