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人来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屈指算来,和表哥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亲切,就好像从没有分开似的。父辈里兄妹四人只有母亲和二婶母健在,我们小字辈的又是天南海北的,想见一面十分的不易。表哥回来是要给姑父母办理迁坟事宜,估计又会是来去匆匆。

  关于表哥的家事陆续听表姐她们说过,妈妈也经常叨叨,我只是略知一二。几年前表嫂患了癌症,待发现之后已经病入膏肓,求救无门,前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离开了自己的亲人!在表嫂离去的那段日子里,表哥整个人都像傻掉了一样,每隔几天就要徒步行走十多公里去殡仪馆看望他的爱妻,每次都要大放悲声,回到家里后几天都缓不过来,任凭家里人说破了嘴唇都没用,表哥依然我行我素地坚持了很长的时间。对此我深表同情与理解,也只能仰天长叹世事多变,生死无常!

  逝者长已矣,生者何悲情!何况表哥他们夫妇的恩爱在亲戚圈里早就是挂了名的,表哥的厚道和慢条斯理与嫂子的机灵活泼开朗互补默契,妙趣横生。六十年代,妈妈和姑妈去北京看望病重的爷爷,那时表哥和嫂子正处对象,表嫂拿着西瓜去看婆婆,一进门三句话刚过,嫂子就自作主张地把西瓜大卸八瓣,在表哥恭恭敬敬地给各位客人分瓜的当儿,嫂子手里的一块西瓜已经下肚了!从长辈口里五味具杂的描叙里,让我对没有见过面的表嫂充满了好感与新奇,很想一睹嫂子的风采。

  第二年的夏天我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我终于见到了尚未结婚就回来省亲的表哥表嫂!颇有记忆的是表嫂如瀑布般的一头披肩秀发,还有那副洋娃娃式的脸庞,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表嫂很漂亮,和表哥非常般配!印象最深的是他们俩手拉手的形影不离!那时候的农村基本属于半封建的状态,别说是手手相牵,就是恋人的关系也没有肩并肩逛大街的,因此表哥他们几乎成了村里的一景。那时我才懵懵懂懂地看到了、知道了,原来爱情也可以这样地嚣张!用姑妈的话来讲,也不怕别人笑话,就那么整天黏糊在一起,你哥要出去买点东西也要跟着去,咳咳,老成人谁看得惯哪!他们看不惯没关系,我看着可顺眼了!不由得就经常偷偷打量着他们牵手的式样,亲密的程度。哪怕是在我们的家里,表哥坐在椅子上,表嫂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表哥坐上了小板凳,表嫂就赶紧搬过一个紧贴着他坐下去,他们果然正如姑妈说的那样,无时不刻地黏糊在一起!他们只要走在路上,双手准是握在一起,那握手的姿势多有变化,有时候两只食指勾在一起,有时候是两只小拇指勾在一起,还有大满贯的双手紧扣。那些情景犹如一团浓雾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散,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感受与困惑。春花秋月有影,岁月流逝无声,他们给我留下的印记似乎只有两只握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的双手!那样的握手,该有着怎样的涵义,包含着多少情和爱啊!

  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爱人,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样,我一定能像表哥他们那样,和自己的爱人手挽手地走上街头,走出属于自己的爱情,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年,也曾有过初恋,有过婚姻,然而却从来没有找到那种感觉,实现那样的梦想!我这才深深体会到了,那团浓雾早已失散在时空的隧道里,再也回不来的还有那个十六岁的少女情怀!

  青山绿水依旧,人面桃花不再。当表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掩住内心的狂涛迎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表哥不再有着英姿勃发的壮美,脸上写尽了沧桑,身体稍微发福,表哥是真的老了!我们坐在一起共叙短长,听表哥讲到他的两个儿子事业小有成就,各自都成家立业,去年大儿子还给他添了个大孙子,二儿媳也身怀有孕,他希望老二家能添个孙女,这样就齐全了,他本人生活的很有规律,遛弯买菜,下下象棋就是他的主业,小日子过得泰然自得。听着表哥的讲述,看着他悠然的神态,我知道,表哥早就走出了丧妻的阴影,一切都纳入了正规,我也只能压下心头涌起来的话语,陪着表哥漫无边际的叙谈着,时间过得匆忙而愉快。

  今天是在我妹妹家聚的餐,该离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出来了,在路口我们就分手话别各奔东西。我坚持让表哥他们先走,表哥也不再推辞,伸出手来挽住了有着脑血栓后遗症的弟弟的手,一块朝着车站点走去。两只大男人的手满满地握在一起,远远没有表哥与表嫂的手握的那般新颖,雅典,却也是久久没有松开。见此情景我的心头不由得一热,冲开了记忆的闸门,我就记下了一点感觉,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别了,表嫂!再见,表哥!谢谢你们曾经带给我的美好!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