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簌簌,泪注穹苍
逸风,溯流,她只是想寻一处僻静幽林,为尘世留一曲天籁,让琴音覆入泥香,飞越高山,淌过流水,长成松柏一世长青的欢势。
随着春的足迹,踟蹰在四月渐离渐暖的微风中,从月初的潇潇雨丝,一路嗅着季节更迭的纨绔,转瞬,已近晚春。
眼前,仿佛有少年不羁的身影和朗润明艳的脸膛,灿若朝霞,来来往往。这是春天最初的模样,上扬的嘴角,若鸿的丰姿,举手投影,让我想起绿茵场上曾经奔跑的日子和熟悉的人。
多么轻灵柔美的节令,思绪中应是飞扬的青春,宛若的记忆,明晰的笑声。然而,此时,上天为什么却以悲戚的无助给予苍生太多离难与凄苦?
四月,清明雨,断肠泪,一场天上人间的痛逝追忆刚把寸缕柔肠慢慢抚平。天崩地裂的痛击,为雅安,却又平添多少荒野奔走哀号的亡灵。想问苍天,何意撼我中华,一次次,要以这种磨折来撕噬向善向美的灵魂?
雨,像倾盆的水,从遥远的天际一泼而下,洗去多日燥热积绪的尘垢,阴郁的天空却心事更加沉重了。只是,我不知道,它是在为自己对人类无力的救赎而忏悔,还是为不能阻遏这场浩劫而愤怒。
春天里,倾听这样的雨声,如洪流一般穿过耳膜,像遭长鞭抽笞,只觉心台有万道鞭痕,血迹斑斑,却徒然手拿良药无处擦拭。
听惯了一个词:多事之秋。然而,这是春天,万物萌动才刚刚开始,我们相守于希望,构筑于未来,脚抬起,尚未落地,地面已然一片废墟,并直通向天堂的路上。
忽然愤懑起这个季节来,本该水湿长天润泽苍原了,打开门,阳光轻拂,扑面却意外遭遇一春雾霾。仿佛提前设计好的一场游戏,还没来得及开局,就已经呈一个扑朔迷离的残局摆在眼前,只等石破天惊的一个点发,瞬间便被破坏的支离粉碎。
四月,难道真的走不出泪雨迷蒙?葱茏万相的春天,你又让人情何以堪!
提笔,最怕触碰忧伤,写着写着,忧伤却总像一个圆场,笔尖不论怎样停顿,逶迤,都离不开这个点与面的载体。于是,习惯了与忧伤厮磨,手捧温暖,面向阳光,笔下,却是掩不住的薄凉。
放不下的相思,走不出的回忆,此刻,亦如四月缤纷的雨幕,一波一波涌袭而来。
想起姥姥,想起那个视我如珠贝般精心呵护的老人,想起她花白的发髻在风中肆意的飘。想起青石垒砌的石墙,想起石墙蜿蜒屈伸的幽邃古巷,还有巷口姥姥孤依送别的身影。
纵然相思成蛊,经年之后再回首,姥姥的身影已经化为我手中一缕悼忆的青烟,只待年年在古老的巷口被焚香、敬拜。而所有的思念,便像决堤的河,在四月的风中吹出长长的悲咽,为原本明媚的春天徒增了几许寂寥与怅惘。
想起少年时的玩伴,因为戏水而化作一缕香魂,从此,小小的池塘成了我不敢回想的梦魇。我怕想起会惊心,会碰痛记忆的沉珂,几次回归故乡,我只是站在高处,远远眺望那片水域,用沉默祭告曾经的风华少年。
想起汶川,五年前的沉痛此刻恍如再现。从未想过,生与死的距离如此触手可及,死亡竟是以这样的姿态毫不留情的出现。只道大爱无疆,可我们更愿意驻守平平淡淡的幸福,耕作在也许并不富裕的田园,晨钟见炊烟,暮鼓挽斜阳。祈福雅安,灾难,请远离!
这就是摒弃了冬的寒滞,带着一路欢声走来的四月,培植起向生的希望,却又以悲凉的方式觊觎春天如临的鲜美。
春天,纵然有千万个不舍的理由,却因四月倾轧的苦涩,几乎颠覆我全部的向往。
忧伤,藉此散开,盈满指尖,落下每一分痛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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