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断章
霖,我想你了。
我还在写十年前的往事,拼命挖掘记忆底层某些说不清的东西。可是,越写,指尖越显薄凉。
怀旧真的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我一直不喜欢把这个词语和年龄、岁月、沧桑放在一起,但写着写着,思绪就又回到了原点,像做茧的蚕,用纵横交错将自己紧紧裹缠。
相对于这个歌舞升平鼓乐喧天的世界,我习惯了选择躲避,避开繁嚣,避开规矩,避开争议,避开我不喜欢的人和事。唯有一样,我至今不忍舍弃,而这种心情从你离开的那个夏天开始,已经整整伴了我十多年。
是的,我的偏爱中尚留有文字这一方净土,可以容许自己在此恪守一份思念的清静。所以,我把书写当成一种行走着的烙印,不论与你与我是否有关,除了写字,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我用这样的方式无休止的铭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慢慢有了夜间回忆的习惯。似乎夜的黑给人一种更为稳妥的安全感,这时,我会将思念无所顾忌的打开,铺成星光下最璀璨最撩人的故事。主人公单薄的只有你和我,内容却生动清晰如昨天才看完的剧情。
霖,我真的很想你。
你总说会回来,而我,也一直站在古牧地这片贫瘠的土壤上等。等着等着,曾经龟裂、干涸的家园赫然耸立起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城。
城中,都是熟悉的面孔和风景,可是,走遍全城,我却再也找不到你的家和你曾经青春靓丽的身影。
这些年,我在你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的路上,已经习惯了倾听你的辗转,无奈,叹息和最终幸福外溢的欢笑声。我渴望一种结局,就如此时你安守现世,不再颠沛的模样。多么好!
只是,我总是想起你,想起从前那些年少张狂意气飞扬的日子。
有些事,想忘也难。所以,记录,成了我翻拨回忆的长焦镜头,只要稍微打开那么一丁点,便是从前的所有和全部。
岁月过于无情,我的记忆似乎也开始被分割、蚕食。我时常问自己,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给不了自己明确的答案。但是,我想,既然否定不了自己,那就让记忆长生吧,再长,它已经长不过荒草的年纪。
霖,我依然想念你。
曾经的酒馆被银行替代了,曾经的旧址被新楼覆盖了,曾经的风景被修葺的季节越来越分明。只是,有些人慢慢老了,有些人不知不觉也渐渐远离了。
霖,我不想把记忆一笔抹掉。
如果说往来的风势会汲取记忆的养分,将流年多少暗合的情感风干成魔鬼城里冥顽的化石,那么,待我苍颜鹤发垂垂老矣之时,我定会手执一壶,接下清晨里的每一滴甘露,把沉睡的记忆再次轻声唤醒。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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