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小街
在我的记忆里,珍藏着一条幽静的小街,名字叫安埠街。
它位于哈尔滨原香坊区红旗大街桥下一侧,上世纪80年代,这里也属于红旗大街附近的繁华街道。
当时,尽管建筑很陈旧,处处还带有老哈尔滨的印记,但商店、旅馆、照相馆、饭店、银行一应俱全,使这条小街折射出新时代的色彩。因我所在的单位银行开户行就在这条街上,加之每当工厂召开劳模会前,有时还要陪同负责工会生产工作的张凤春来这里为劳模照相、冲洗相片、购买奖品等,所以对这条街道十分熟悉。
记得一次在给劳模照相的时候,张凤春感念我协助他工作,就提议让我也照张像留念,盛情难却,我就在照相馆门前手扶一辆轿车照了一张。这张照片至今保存在影集里,留住一段时光。而今张凤春已经作古,重来小街,难免有物是人非之感。
令我对安埠街历久不忘的原因还源于这里曾有一家小书店。店面不大,但书籍种类很全,故为我所青睐。闲暇,我会独自漫步小街,感受小街独有的氛围,然后走进寂静的小书店,从书架上抽出喜欢的书,静静的阅读,感受书店里浓郁的书香。记得售书的工作人员是个姑娘,年纪在20出头,容貌清秀,态度和善,只要顾客不多,她也会翻开一本书仔细阅读。我曾在这家小书店购买过不下10本书。记得一个夏日,我来到书店,忽然在书架看到古典书籍《词综》,因为这部书我此前曾在朋友处看到,竟至一见钟情,爱不释手,故萌生收藏之念。遂于此后多方搜求,亦无缘得之。不料今天却在这里巧遇,可谓天道酬勤,心想事成,大喜过望,遂不假思索,倾囊以购。回到家,我将书仔细包好皮,然后题上这样几句话以念:
小店购得词综归,喜悦如花开心扉。
灿烂文化五千载,桑田沧海放光辉。
春节期间,我还在此买了许多轴四画屏年画,回家张贴在墙,为新春增添了浓郁的年味。那画为天津画院画师们所作,题材多为山水风景,构图精巧,用色精当,山形美丽,流水舒缓,堪为精品。现在我办公室墙壁悬挂的就是那时购买的四画屏年画。
后来我调离了工厂。临走的前一天,工会的全体同仁又在安埠街的一家酒店为我送行,此情此景,历历在目。至今想起当时同志间那种纯真的感情依然有春风在怀之感。
尽管从此少了和安埠街打交道的机会,但经常会想起这条小街,想起照相馆和那家小书店。我期待有一天,重来这里,以寻觅当年之感受。
岁月的烟云掩不住记忆的荧屏,时代的画笔描绘出崭新的篇章。
弹指间20多年过去了,一日,我来到今天的安埠街,眼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狭窄的街道如今也变得宽敞明亮,两旁低矮陈旧的楼屋也被一座座高耸的崭新建筑所取代。繁华的商店、众多的酒家、琳琅满目的摊床货栈,映现出经济发展之繁荣,使人清晰地感受到时代脉搏的强劲跃动。只是曾多次光顾的那家小书店已不见了踪影,一缕憾意浮上心头。于是脑海迸现出这样的诗句:
神州劲吹改革风,城乡旧貌换新容。
重来小街多感慨,祖国如日升碧空。
走在这条小街,不免感慨万端。因为离开工厂时,我方年近30,而今已年过半百。当年一起工作的朋友,大多已经退休,有的甚至已经作古,真可谓沧桑巨变。抑或是年记逐渐增长的缘故,怀旧之情如同一朵朵浪花,常常激溅在心头的礁石,不时念及当年一同工作的朋友。
一个雪花飞舞的冬日,有位当年的朋友约我去安埠街一聚。如约而至,选了一家临街的小酒馆,小店新近开张,干净整洁,菜品俱佳,步上二楼,面窗而坐。窗外雪花飞落,桌前酒醇菜热。
老友重逢,必定忆旧;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席间,我们想起组织职工召开全厂运动会的热闹场景,想起机关全体同志在太阳岛野游午餐时的浓郁酒香,想起在文化宫观看电影时的激动心情,想起已故的朋友那熟悉的面孔……
回到家里,我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几句话:
小街静静雪花飞,相聚小楼酒一杯。
惟叹旧友已做古,眼前隐隐见春晖。
眼前陈迹换新颜,时代高歌树丰碑。
如歌岁月人未老,倍感迎面东风吹。
是啊,就让那条寂静的小街铭刻在记忆的峡谷,因为沿着那里会找回难忘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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