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我的牵念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妹妹“回门”,我们借机回了趟老家,见到了很多久违的亲人,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唤醒我许多年轻的记忆,那记忆,似乎很远很远了。久违的村庄,久违的乡音,久违的逶迤蜿蜒的小路,久违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久违的天那样高,路那样远……久违的乡亲啊,我不见你们已很多年……     行程匆忙,没来得及见到小叔和小姨,他们两个是父母的兄弟姐妹中命最苦的,每每想起他们我就感到生活原来那么无望,又那么悲凉。     小叔七八岁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十五岁的时候爷爷也丢下他“走”了,跟着兄嫂们过了几年“轮班”的生活后参了军。在部队,营长漂亮女儿喜欢上了年轻帅气的叔叔。但后来,在二伯父的执意要求下,小叔复原回家娶了现在的婶婶,人不漂亮心性也不善良,好斗!生了二男一女,过着不算富裕的简单生活。     农村孩子结婚早,两个堂弟早早娶了媳妇,婶婶和大儿媳相处的分外“和谐”,那“少根筋”的年轻女子极听婆婆的话,七年生了三个孩子,牵着抱着好不壮观,只是那水葱一样的女子憔悴得没了人样。二儿媳五年里也生了两个女儿,想必不生个男孩婆婆一定不肯罢休。只可怜那为了生儿育女当牛做马的儿子们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为了这个家,小叔好几年都在离村不远的一家私人化工厂烧锅炉,环境恶劣可想而知。我劝过他好几次,说换个工作吧,身体受不了,他只说那里给钱多。母亲说,小叔每天回家很晚,婶婶和媳妇们都自顾自吃饱了,他还要自己胡乱弄一口填饱肚子,第二天再照常去上班。母亲心疼了,私下告诉他以后挣来钱自己拿着,想买点什么买点什么,别太委屈了自己。     小叔是“阿Q的徒弟”,面对不公平命运乐不自知,不知道生气,不知道争取,也不知道爱自己。这两年,他头发白了很多,脸也没洗净过(常常挂着黑煤灰)。上次见他是春节的时候,爸爸把他招呼到城里的家里,弟弟给他染了头发,洗头的时候,在我们一再的劝说下才洗干净了脸和手。看着他,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是我记忆里的叔叔吗?生活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一个人?     这次回家,妈妈说头天晚上爸爸给老家打电话,请叔叔去参加妹妹的宴席,堂弟说医生怀疑小叔得了“肺结核”,爸爸一夜没怎么睡,心疼他的弟弟了。我当时头“嗡”的一下懵了,一下子联想到他的工作,如果不是他执意在那里上班,不知会不会得这样的病?如果不生那么多孩子,是不是有必要让自己这么狼狈而辛苦?愚昧可怕,生活才不容易!给家里打电话爸爸说小叔正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怕我担心,老爸安慰我说,没事的,真是那病也可以治,其实我知道他的心里比我惦记。     生活是苦的,叔叔具备“精神胜利法”或许是一件好事,无力改变命运,就只好改变心态,心情好一点总好过每天唉声叹气也于事无补。     妈妈小时候心很高,学习非常好,考上中学后,因为家里供不起就不让上了,老师去家里招呼好几次,企图说服外婆让妈妈去上学,但最终妈妈也没能如愿,成了她一辈子的憾事。这也是她为什么希望儿女们都好好学习,长大能有个出头之日的原因吧。     小姨没有上过学,不是外婆不让,是她自己执意不肯去。我小的时候,小姨总给我和弟弟做鞋子,还接我们去外婆家玩。后来小姨结婚了,嫁了个不知道疼人的丈夫,还和厉害的婆婆住在一起。年轻的时候总挨打,妈妈说有一次那个混账姨夫打骂中揪掉了小姨一大缕头发,小姨大着肚子去跳井,被人救了起来,外婆气坏了,让小姨离婚,最后婚没离成,妈妈却因此落得一身不是,混账姨夫说是妈妈出主意让他们离婚的。妈妈连气再心疼,得了虹膜炎,到现在眼睛也经常犯病,因此,在我幼小的心里对那个男人就是排斥的,也可以说是恨的。     小姨有了两个儿子,都还算懂事,她也稍稍省了一点心,只是日子从来没有富裕过,那个男人除了会打老婆什么本事也没有 。后来,两个儿子相继结了婚,本想日子可以贫穷而平淡地度过,没想到大儿媳第二年生下女儿不久就疯了(据说她家有精神病史),表弟借了不少钱带老婆去医院治疗,小姨照顾孙女照顾家还惦着儿子媳妇。终于儿媳妇稍稍稳定些回家来了,据说恢复的很好,见人有礼貌也能操持家务。     前几年,我有一次回家的时候,妈妈把小姨接到了城里,小姨很瘦,猫不下腰说腰疼,后来才知道是被那混蛋男人打的—骨裂,妈妈气坏了,一辈子就这样待老婆的?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祸害!舅舅家的表弟知道后把小姨接到娘家去住,鼓励小姨和丈夫离婚,小姨当时也下了狠心,但是那两个原本乖顺的儿子这次却不支持母亲,说如果离了婚他们就不养她了。最终的结果是那个男人带着“再不打人的诚意”来把她接了回去,并自此和所有的亲戚们结了怨,互不往来。因为那场变故,妈妈再懒得理那个混账姨夫,所以我回家去看大姨的时候,妈妈总是给小姨打电话让她去大姨家见上一面。     这一次没有见到她,打电话没人接,听大姨说她那个疯儿媳又生了一个女孩,不知什么原因又犯病了,追着小姨打,小姨慌不择路中跌断了一只胳膊—骨裂,现在她吊着一只胳膊还要照顾九十多岁的恶婆婆还有半岁大的孙女。这样的日子,我不知她心里是不是觉得苦?     很多人都说小叔和小姨傻,叔叔的傻源于他看上去不知道苦闷,不知道爱惜自己,得过且过的貌似“没心没肺”。小姨的傻源于她一贯的隐忍和轻易原谅别人对她犯下的错误。妈妈有时候会怒其不争,说她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只求苍天可怜见,愿他们以后的日子可以顺心一点,再顺心一点……     那天老家的院里很多的人:堂姐,堂弟,弟媳以及他们的孩子们,农村的孩子,二十岁左右就结婚生子,一连生好几个,四十出头抱孙子,一辈又一辈,我在心里很怜悯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为自己活。     院子里原来悄然生出棵杏树,挨着东厢房的窗户,原来回老家的时候它还小,后来接果子了爸妈却搬到了城里,于是我便很少回家,而且每次回也错过了杏子成熟的季节,妈妈说杏儿很甜,只可惜我一个也没尝到。今年,终于赶上杏子成熟的季节,那棵杏树却被老爸伐掉了,说树太大了怕挤坏房子。我的馋虫也只好一辈子养在肚子里了。     来这座城市十七年,我感觉自己依然是久居的过客,不是归人,即便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儿子。在我心里,哪里有妈妈哪里才是家。因此,故园,是我舍不下的牵挂,那些根深蒂固的记忆不会因岁月流逝而减淡,也不会因浪迹天涯而遗忘,只会愈来愈浓,在某一个黄昏或午后,忽然迸发出对她无尽的思念,牵扯得那颗心生生的疼。     越来越可以理解为什么父母不听我的力荐去妹妹那里买房住了,尽管他们也很喜欢那座海边城市,觉得比家乡适合养老,但故土难离,哪怕实在说不出它有令人流连的地方,乡情,就是最固执的牵绊,是扯不断的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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