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第二天，你仍然嚷嚷着要到幼儿园去。可是，等到第三天，态度就不再积极，磨磨蹭蹭地赖着，还说小朋友打你。但是，我和妈妈都要上班，实在没辙，只得送你去了。下午三点多钟，还是放心不下，我就跑到幼儿园去看你。刚走过门道，就看见你弱小的身影，蹲在铁栅栏里边，用小手抠着地面。隔着栅栏，看到你沮丧的小脏脸，带着哭腔，一个劲地对我说：“爸爸，娃走呀，爸爸，娃走呀，不在这儿玩！”我彻底妥协了，抱着你，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园长一再婉言相留。    　　于是，你复归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整天跟在一帮大孩子屁股后头，跑来跑去，打打杀杀，冷不丁会冒出一句：“玩美了！”天知道我的决定有没有错。但看着你高兴的样子，我们很知足，也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    　　爱的份量太重，常常让我们难以负载。有时，也会为之背离一贯遵循的道德规范，犯一些小儿科的错误。前几天，你连续几次被袭，而那个袭击你的坏小孩却一度“逍遥法外”。每次看到你脸上新的抓痕，心底便十分痛恨那个淘气的坏小子。因为，每在此时，总觉得有一双带着坏笑的狡黠的眼睛躲在身后某个角落里，正鬼鬼祟祟地看着我，得意地偷偷发笑。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终于，在这种丑陋心理的纵容下，在你又一次被袭后，我踢了那小子一脚。但总对自己所犯的错误难以释怀，影响了那几天的好心绪，直到现在。孩子，长大后，倘若知道了这件事，你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你鲁莽、自私的父亲呢？    　　前天，在爷爷、奶奶的一再要求下，迫于种种压力，我送你回到清塬老家。曾祖母、爷爷、奶奶、伯伯、大妈、哥哥、姐姐还有邻居小伙伴的目光象一根根柔韧的光线，缠绕着你，无处不在。你象一只欢快的小兔子，尽情地跳呀、唱呀、跑呀，仿佛忘记了世界的存在。可是，晚上8点多钟，你却执拗地冲出院子，哭闹着要离开这里。一分钟前后，你判若两人。在爷爷奶奶的埋怨声中，我抱着你，披着夜幕匆匆走了。你终于实现了玩在清塬、睡在县城的夙愿。可我敢肯定，那夜，曾祖母、爷爷、奶奶一定没睡好，你知道吗？    　　孩子，你一天天长大了，在对自己的称呼里，“娃”逐渐变少、“我”逐渐的变多，也象女孩子一样喜欢对着镜子臭美，甚至对妈妈、爸爸的衣着评头论足，尽管只是“漂亮”、“不漂亮”的简单评判，却分明表达了你自己的审美诉求，谁又能无视你这黄口小儿的存在呢。    　　孩子，爸爸、妈妈都是那种不怎么“上进”的人，散淡而自然，对自尊的珍视重于一切，对好些事情都不愿刻意而为。所以，相对于周围许多“望子成龙”的父母，我们不想让你稚嫩的肩头背负过于沉重的担子。只想尽量让你自由自在，诗意地栖居、随意地取舍，无为而治？可有时，看着你和伙伴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走出我们视线的时间越来越多，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落寞，甚至会想到若干年以后，你带着女朋友向我们挥手道别的情景。于是，也就象余光中老先生那样，用心地呵护你，试图驱走一个个假想敌，总怕你的感情被掳去后，留给我们的只有空荡荡的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