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三): 四天三夜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当爱神降临,一切都是天成。他们内心那些欢喜已经像初秋的阳光那样穿云而出,撒满胸怀。随着眉眼含情,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叫人神魂颠倒的迷恋!     ——题记     子青左手反插后背腰际,微微侧身向前曲四十五度角,抬起他那修长的手缓缓伸向梅子,做了个很绅士的邀请的姿势。梅子觉得脸在发烫,就算在暮色里,那脸也一定红得像天边的晚霞一样迷人。莫名地心跳随之而来,如乱了节奏的鼓点。梅子本能的羞涩低下了头。也同样侧身从子青身边跨过去,走向门口。子青随脚跟上,把门轻轻带上锁好。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去吃饭。     穿过长长的弄堂,此时院子里各家各户都在忙碌着晚餐,人声嘈杂。温暖的灯光从各个窗户里,门里透出来,无限的温馨。梅子的心湿漉漉的,自从父亲病倒到离去,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动和温暖了。那样的湿润莹沁到眼角,微温,舒服。     子青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梅子居然大踏步也跟不上他那长腿的速度。偶尔还需要小跑。还好暮色沉沉,没有人注意她们之间的尴尬。子青回头看着梅子,等梅子行至身边,他放到极致的慢步配合梅子的节奏并行。穿过院子便是小巷。巷子两边都是杂货店,店门都洞开着,做各行各业夜归人的生意。一路并肩且无语,右拐不到五百米便是大街。     大街两旁高大的榆树像士兵一样并列两旁,肃穆冷静。彼时正是下班高峰,路灯明亮,车水马龙,人流熙熙。站在巷口往左边尽头就是人民医院,我叔叔家。子青手指着有个转盘的地方对梅子说。梅子看着,想起白天的尴尬,复又低下头看自己的双脚,想起母亲,不知道母亲现在有没有焦急地想知道她的消息呢?也许母亲根本就不想她回去。因为她实在太不招母亲喜欢了,固执,偏激,清高,孤傲,还沉默却从不听说教。     子青一边走一边介绍两边的店铺。这里是小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最古老的街道。梅子一任夜风吹拂,一任子青解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子青偶尔低头看她的时候,她才赦以浅浅的微笑。内心里情感却复杂无比。各种情愫涌上心头,在此刻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街道,在这样一个一面之缘的年轻男子身旁,梅子一点也没有注意街边风情,也没有宁心听子青热情洋溢的解说。     梅子她孤独,远离了一切事物,高傲,性格独立,物质生活的匮乏,感情世界的盲白,与世隔绝的心灵,她的精神洁癖出自自然,情感细腻丰富,对天地万物倾爱的浪漫却在骨子里生出来,涌动着,翻滚着,却也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若狂或感恩涕零。她的所有都深深掩埋在那清透的眸子底,隐入灵魂深处,不为人知的斗争交缠着。此时,她渴望一种爱来安抚,却又害怕一种爱来侵蚀。而子青却愈发地为她着迷。丘比特之箭已经把梅子那样淡雅些许沉郁的神情轻轻地一箭穿透他那生性豪迈的胸膛,他只想表现自己所有才华好让梅子欢喜也能够分享他这份悸动的爱的滋味。     然而关于子青和梅子本身,彼此都没有过问。似乎不用问,似乎不要提起,就算彼此一无所知,爱神降临,一切都是天成。     或者在子青眼里梅子是他寻梦已久的爱人,而梅子眼里子青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就这样子青侃侃而谈着,梅子带着不大清晰的微笑,始终安分而又模糊地听着,思绪里只有新的对话和凌乱的脚步声。很快来到大街中心,左拐,是夜宵市场。摊主们有的已经开始营业,有的还在搭帐篷。子青带着梅子闲淡地走着,他说:以后我带你来这里宵夜,这里的麻辣烫还有红枣鸡蛋很好吃。梅子那她动人的侧影转向子青,依然不动声色地微笑。子青心都醉了,兴奋地想:天哪,她是如此让我着迷。     大约半小时来到一座宾馆前,这是一座老式的县级宾馆。掩映在绿树从中,青砖红瓦,在霓虹灯里如世外桃源。子青说他的哥们在里面做厨师,还有个妹妹在里面做领班,总经理是他的好兄弟。梅子将信将疑,却予以默许。     穿过大堂,来到后厨。倚靠在门边。子青还来不及说话,只见一光头肥耳的胖墩青年回头,便笑吟吟迎了出来,边把双手往白色围裙边搓着,一边从肥大的格子沙滩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递上一支,点燃,且大声招呼:“耶!青总经理,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呵呵,喏,这是我女朋友。人家害羞,别乱说话。”子青谦和地说着拉过梅子跟大胖墩介绍。大胖墩眼里发光似地盯着梅子扫描,眼神狡黠挪谕地说:“可以呀,总经理,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你女朋友真有福相!”“别啰嗦。臭小子。还有没有饭吃?”“有,肯定有啦,就算没有,你来了,我也要做最拿手的菜给你们。何况还有这么漂亮的嫂子。”梅子脸一下子红到脖后颈。子青看在眼里,对大胖墩使了使眼色,抡起手掌做个敲打的动作。大胖墩朝后退了退,连连作揖。“好啦,好啦,我错了行不。喜欢吃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子青回头附在梅子耳边温柔地说。“随便什么都可以。”梅子被子青和大胖墩这么一唱一和,有点怯生生的样子,越发可怜楚楚。大胖墩说:“哎,其实宾馆的菜,青总,你也知道,就那样好看,吃不出味。干脆这样吧,我也正要下班,稍等一会,我去叫莲妹,你把老总也叫过来,我们去夜市上去吃,喝酒,比较零距离,尽兴!为迎接嫂子光临,我做东,怎样?”“你说呢?”子青又询问梅子。“行!大家高兴才是真的好。”梅子说。     于是子青开始邀人。不到半小时,一行人七八个浩浩荡荡向夜市走去。折回夜市,已经热闹非凡。八月初的天气还是秋老虎阶段,夜晚仍然有点闷热。在靠街口的档口找了个位置各自就位。他们畅谈了各自的近况,还有一些关于现实的生计和社会生存之类问题。饭菜上桌,酒瓶打开,莲妹也是子青的表妹,很漂亮白净的一个姑娘。她首先举起酒杯向梅子敬酒。且嫂子短嫂子长地叫个不停。梅子经过一个小时的行走和思考。内心也逐渐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虽然她和子青才是第二次见面,而且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还有这么多陌生的兄弟姐妹呆在一起。可是梅子被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情感所感动,欢喜是可以传递的,此刻子青的欢喜正一寸一寸传递给梅子。让梅子感觉这个世界原来还可以这么和谐温暖。梅子一边和他们极为自然地谈话,一边来者不拒地喝下他们敬的酒。子青几次关切地要抢过酒杯代替,都被梅子谢过。子青是不知道梅子喝酒是来自娘胎,梅子母亲是特别能够喝酒的女人,以前在乡下红白喜事,梅子母亲都是大碗喝酒,村内男人都无人能及。所以梅子喝酒也是出自自然地豪放。     是聚会就会散场。很快一帮人喝得差不多了。子青始终君子风度,极少喝酒,梅子却意犹未尽。当然梅子心里清楚不能再喝。他们之间互道晚安后,子青又伴随梅子左右回出租屋。子青和梅子开始絮絮叨叨讲那些哥们的事情。知道大胖墩正是莲妹的男朋友。却说明天晚上要邀请他们去老宾馆唱歌。问梅子答应不答应。梅子心里一愣,自己多久没有唱歌了啊,以前一直是校文娱委员,宣传委员。有个好嗓子,会写一笔好字。而失去亲人痛苦,生活的磨难让梅子寡然沉默,与社会脱离几年了。可是梅子是多么热爱生活的女子。此刻子青却一点一点的地打开梅子内心深处的灵魂的锁。一双叫做幸福的翅膀震动着,呼之欲出。     回到出租屋已经很晚了。子青叫梅子洗簌后就在床上和衣躺了下来。梅子说:“你回叔叔那里去睡吧。”“我先在这里睡一会,等到十二点我再回。怕白天那些家伙来捣乱。”子青模糊地回。不一会子青发出微微鼾声。梅子坐在床沿却不知所措。起先抓起书看了一会,再把眼光落在子青沉睡的英俊的脸上。内心止不住的慌乱起来。“这算什么呢?我究竟在干什么呢?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斜。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逼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的事情。就算怎样了,只要子青愿意娶,我就敢嫁。”梅子不断地问自己。而后又不停地安慰自己。     子青大概太累了,挨着床就沉沉睡去没有翻身。梅子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拿一首扑克牌在床头玩了大半夜接龙。终于窗前露出曙光,梅子支撑不住也倒在子青旁边睡下去。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杆日高了。子青已经去市场处理业务回来,并且把早餐都端到了床头。是这个小城最爱吃的特色米粉。梅子不好意思地整理衣角,拢了拢长发。想去洗浴间洗脸,子青却把牙膏挤好,洗簌水,脸盆一股老全部端过来,递过一条崭新的白色毛巾。梅子歉意地冲子青笑着说谢谢!子青想:她害羞了,却是那么美丽!     梅子米粉还没有吃完,只听见一路脚板响,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从楼梯处传来。渐渐靠近出租屋。原来是隔壁的纱厂女工下班了。路过门口,都对子青大声招呼:“嗨!青总经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站在这里啊。”子青嘿嘿傻笑着,并不回话。女工们往门里瞧见了梅子。都嘻嘻哈哈散了开去。     早餐还没有消化,子青就带梅子去吃中饭,顺便在街上买了两套换洗衣服。路过照相馆的时候,子青莫名其妙的说,咱们进去照相吧。梅子说,以后再照吧。子青便不敢再要求。他觉得梅子来到他身边已经是老天最好的恩赐。     下午子青带梅子去了小城东面的小河边散步。河水却是污渍无比,发出恶臭。两旁的蒿草却出奇的旺盛。梅子不忍再看。便闲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子青兴致勃勃地说,梅子偶尔应答。时间倒是过得非常快。当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隐退,又是晚上。     两人应邀去了老宾馆,大胖墩做了几个拿手菜犒劳了子青和梅子。吃完便和莲妹胖墩在包厢里唱歌。梅子和莲妹点了许多歌。重新放开嗓子的感觉好极了,梅子感觉回到青春少年时。和大胖墩合唱,和莲妹合唱。却是子青不唱呢。子青只静静地看着梅子唱,不停地鼓掌。莲妹更是对梅子赞不绝口,嫂子,你的声音太美了,子青哥哥,你也唱首歌吧。就算为了嫂子。子青连连摆手,坚决不唱。梅子眼底有些许落寞。     再回出租屋,子青仍然不回叔叔家。梅子也就不坚持。梅子把一叠书放在中间,一人一边,和衣而睡。这是不是有点像梁山伯祝英台呢?梅子想想就笑出声来。子青一脸茫然,也跟着傻傻笑,却不知梅子笑为何故!又一夜相安无事到天明。     梅子被子青照顾得乐不思蜀了。她从小到大哪里有人这么怜惜过她?哪里体会过这样的温暖?包括母亲从来都没有这样细致入微地宠爱过她。家寒人比较贱,而梅子在家中又是老大,自从父亲病倒她就是家中主心骨。此刻,她眼中的子青风趣,幽默,热情,真诚,乐观。有点小小的傻却是可爱极了。     第三天晚上,子青带梅子去叔叔家了。叔叔说起了婚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都已经到了,无谓长时间交往,只要心愿就可以结婚。如果同意,选个日子回乡下就可以扯结婚证。子青当时就说没有意见,只要梅子同意。结婚?梅子来小城之前只是赌气,还没有想过结婚。当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晚上在出租屋里,梅子对子青说;“我总得回去和母亲说说吧。”子青说:“嗯,应该的,明天我送你回去吧。”依然两人隔着一堆书各自和衣而睡。梅子一点也没有担心子青会怎样想她。其实子青也在想着梅子,想着靠梅子近一些,再近一些,但是他知道,如果爱她,就要保护她内心的感觉,让她整颗心都完整地给他。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子青便起床,且叫梅子起床。一起去车站回乡下各自禀报父母。一路上,凉爽的风吹拂着,车窗外的小麻雀们欢快地歌唱着。梅子好似心有千千结,却又惬意无比。子青看着梅子的笑容,欢天喜地。时而和梅子窃窃私语,时而又扶住梅子因车颠簸而倾斜的身子。毫无疑问,他们内心那欢喜已经像初秋的阳光那样穿云而出,撒满胸怀。随着眉眼含情,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叫人神魂颠倒的迷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