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逃课生涯再次被终结。
我走到公山巷时，张老师给我打电话来。“生水找到了。”其时我正专注路边那一株腊梅在开。黄色花蕾缀于枝头，绽放一路幽香。
一路听张老师讲这孩子的事，她也是心里难受了。

生水的爸爸是她高中同学，爱喝酒爱烂醉，他妈妈在他三岁时外出打工，一去不回四五年。他在爷爷奶奶身边随意成长着。他爷爷脾气暴躁，那期间他的叔叔犯事进了监狱，家中的气氛自然是压抑不堪。后来他妈妈回来了，仍然与他父亲战争不断。家生水读小学时就不喜欢回家。家在县城，却是去杨坝乡读的初中，“等于一棵草独自在长大。”

去年七月，生水父亲突然车祸身亡。
出事的头天晚上，他们一帮同学一起喝酒，生水的父亲对张老师说：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孩子托付给你了。“哪晓得第二天他就就出事了呢？这孩子就这么与我绑在一起了。”张老师觉得那是昔日同学对她的一种生命的托付。
“周末我带他出去玩，带他吃饭，难得看到他有笑的时候。我说什么他都听着，无动于衷。我多想他像我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地成长啊。”
生水的妈妈不理解张老师。生水也不亲他妈妈。

九月，生水来就到我班上读高中了。
是一个孤单沉默的帅小伙，黑和壮。他成绩差，不喜读书。但自尊，把自己封闭得严严实实，只与外班一女生来往甚密，那也许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张老师说，他俩从小学五年级就在一起了，任谁也阻止不了。
他家的电话总没有人接听，为了生水，我只能与张老师筑成松散的统一战线。
我很内疚。我与生水多次短兵相接，用我足够的耐心和诚意，也终究没攻破他的堡垒，也许是我没找到接近他的正确方式吧。天寒的时候，他开始逃学了。
张老师是四中的老师，我不认识她。

要分科了，看大家填报上来的分科意愿表，心头涌起一股不舍。一学期很短，为他们做的事太少，下学期大家就要分散到不同的班级里了。回家的车上，看车窗外那一棵棵快速倒退的白杨我不想说话，似有一种难受憋着。难道是因这零星的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