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翅膀
说起驾照,我是偷偷去考的。老公是一个胆小的人,他经常跟我说,车是老虎,摸不得。那时候,我们家有货车和轿车共5辆。平日里跟车出去,也都用心看着,哪个是刹车,哪个是离合,基本都知道差不多。偶尔,有时候需要挪车,司机不在,我也会上去试一下。但是老公一看到我开车就怕,他不许我开车,更怕我去考驾照。他已经习惯了出门叫司机。我生性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既不愿麻烦别人,也不愿委屈自己。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驾照拿到手。于是,趁老公出差不在,偷偷到驾校报了名。
我的公公是单位的老司机,开了一辈子的车。按说子承父业,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他这么胆小呢?后来得知,缘于少年时的一次惊吓。有一回,公公把车开回家,我家那位上去就开,生生的把婆婆养了好几年的一头老母猪给压死了。先不说他当时吓的怎样,害的全家人跟着吃了半年的咸猪肉。我想都是因为少年懵懂的缘故。如果年龄少大一点,也不至于在分不清刹车和油门的情况下,就将车开出去。这次惊吓一辈子都在他心上留下了烙印。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考试学理论了,驾校老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一本小册子,让人回家念。10天之后去考理论。于是,我埋头苦读。念书的时候,也没有那时下的功夫多。每天我把该做的做完,之后就躲进书房不出来了。我有计划的背诵,每天学多少,就记多少。我不多学,但学了就一定得记住。就这样我耐着性子呆了10天,后来考试99分。很顺利的过了头道关。这中间,有几次他也找我到书房过,我把本子藏起来,拿着本小说,津津有味的读着。他也没发觉。
我的父亲不识字,可他也是个老司机。性格温和,一生都是慢性子。同事有时候开玩笑说:“你是推车走的啊?”他经常告诉我说开车一定要耐下来性子。不能着急。我们都是有点文化的人,学理论就感觉是吃力的,这么烦琐的理论知识,对于不识字的父亲是很大的困难了。当然,那个年代识字的也不多。可后来,他还是考到了B2照。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出过一个考题:下山的时候,你驾驶的客车载满了人,行驶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两边是万丈深渊。在路的左边有一个人,右边有一头牛。客车是无法直接通过的,想刹车也是刹不住,问,如果你是司机,这时候你作何选择。这道题把99%的人都挑下了马,只有我父亲是对的。正确答案很残忍,要选择那个人压过去。因为选择压牛,貌似说的过去,但压牛就会翻车,一车人的性命难保。在无可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把损失降到最低。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挽救一车人的生命,还是值得的。
开始实际练习倒桩移库了,我每天要坐公车赶30公里的路去驾校。为了多争取时间练习,我早上早走,晚上晚归。时间上是瞒不住他了,只好告诉他,我需要他的支持。尽量做到把教练教的全部熟练接受。我总是在前一天晚上就把第二天教练要教的内容看一遍。这样,我第二天实际操作的时候,便不会感到太陌生。同组的一位女生叫张琳,刚开始上车的时候,总是手足无措,她跟教练说:“我还没学会往前开呢,你这刚开始就教我们往后倒。”教练是个50多岁的人,看上去敦厚老实,部队的退伍军人。和蔼耐心,很少看到他发脾气。“你不学会倒车,怎么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还能在你家车库里装上转盘道,转出来啊?”
想想好多人都是从不会到会,从困难变容易。我有一好友为学车填词,差点笑死我了:“累计上车没有20分钟就让学员倒库,没想到我是最笨的,自信心彻底崩溃!驾长车撞破库缺,待从头依旧无措,难难难!”
每个人都一样,如果容易学,教练岂不失业了。张琳是个女生,胆小柔弱很正常,我老公可是个男子汉,但他和这位女友一样的胆怯。我告诉他的时候,他依然是反对的。他说你考来驾照我也不会让你开车。说是那样说,后来我成了一名正式司机之后,不是经常求我带他到这到那的么?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怪人最近也去报了名。
“看来这开车已经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了,不学真的不行。”他自言自语。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付了学费。每天晚上在电脑上做题,得分都在80分以下。没几天就灰心了: “老婆,我要是考不过去,能不能退钱。”
我说:“你就别想那事了,你就好好学吧,准备不停的留级就行了。”我心下暗喜,你也有这一天啊。
没想到10天过后,这家伙考试居然考了100,理论顺利过关。
看来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顶着压力去学,会更加专心。我想,不管怎样都要认真学,不能熟练掌握,即便是会开,也很危险。那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闲话少叙,赶紧回过头再说我的事。又一个月过去了,我已经可以顺利的开车了。老公出差的时候,我便偷偷的开车去驾校。后来,我妹妹去驾校学车,教练跟她说:还怕,你姐姐人家是开车来学的。”
桩考也是很顺利,考官根本没看清我是否碰桩。我跑到考官前面,鞠躬,报出名字和考号。熟练的上车,平稳的倒进左库,两进两退,移到右库正中,没有闪失。前进左转至路上,然后退,倒进右库,拉上手刹,完成。我从考官灿烂的笑容里,知道过关了。
一星期之后,路训开始了。我们训练的路线是在外环线上。从驾校上外环有2公里,在转进外环的时候有一个红绿灯路口,我们这组的4个人每次都怕轮到自己开车经过那里。匆忙中总会紧张的手足无措,教练虽然不言语,但还是很威严的。我害怕车子突然的熄火。前呼后拥的车子狂喊乱叫,喇叭齐鸣。此刻,汗水会瞬间湿透衣衫。可是,每次别人都往后躲的时候,教练就叫我来开。不情不愿的上了车,难免被教练骂起来:“现在怕开红绿灯,将来你走到哪都有红绿灯的。”
教练虽然很严肃,但也有可爱的一面。有一次,教练对我说:“手要离开手刹,要养成良好习惯。”我赶紧把手拿过去了。正巧,该吃午饭了,由教练把车开到停车场。我们都在车上,发现他的手一直也在手刹上,我什么都没说,上去就一巴掌:“叫你不长记性。”车上几位师兄弟和教练都哈哈大笑起来。
路考是在我们熟悉的外环线上进行的,看着一个又一个考生上车下车,迅速轮换。他们或喜或忧的表情,让我更加忐忑。我正暗自庆幸即将到来的我熟悉的路段。谁知考官却让我左转调头。这让我瞬间冒汗,我完全没有想到,正一挡,二挡、三挡,本打算上到5挡再逐级降下来就结束了。突然指示我左转,我的心又慌乱起来。于是,我只好把挡位从三挡退至二挡,其码可以保证转弯的时候不熄火。我心里想着,这下完了,没有按照程序考,不知能不能过,正在这时,考官示意我靠边停车。我按照要求标准的停在路边。心里仍然紧张。考官一句话没说,沉默的脸上没有答案,我说了声谢谢,下车。脑子里一片茫然,不记得怎么回的驾校。
漫长的等待之后,教练唱出了我的名字,我高兴的跳起来,终于成功了。虽然是一次小小的考试,收到的却如水火同源般的惊喜。让人意外的是,平时训练比较不错的4位同学都没考过。而那个最胆小,成天哭鼻子抹眼泪的张琳却顺利过关。真是件滑稽的事。临考前,张琳还在问教练:“这座位怎么调我都够不到离合、刹车和油门,你看能不能先跟考官说一下,我垫个沙发垫在上面啊?”张琳身高1米5,真的很困难。走坐都拿着沙发垫。教练叫她到时候自己跟考官说。我和她不在一个组考,不知道她是如何说的。反正也很顺利的过了关。那一刻,我们真的高兴死了。学车的过程是紧张而刺激的,但不能否认,我的学习是很努力的,三个月后,我以优秀的成绩拿到了驾驶证。
从此,我便插上了一双隐形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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