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愿:林中听禅,与君同老
我听说,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浮萍,用尽一个青春的时光在四处流浪,只为找寻那恰合的天涯处倚爱扎根,简单生长,凸显丰盈之态,至此一生。开始正觉这趟他方跋涉早已失去了它最初的意义。在遇见你之后,我已不再需要倚借它的孤清苦寒来安放来路沉积的忧伤绝望。目睹往日自以为的深沉悲苦在爱的供养里尽显了它的轻薄之态,我知道,我的心早已偏爱烟火的尘世。趋近世俗,亦趋近出尘。
离别的车站。夜幕下的玄武湖,灯火照不亮的湖心,在微光的湖旁小道,你一直把我跩紧在你的左手边。这样的时刻,我总是处于失语状态。在幽静处坐下,只有你我,偶有路人经过,都是些家庭宾馆的勤世者,问询着是否入宿。你轻轻说,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你跟妈妈说说话。看着你坚定地神情,我心应允。你迅速拨下家里的电话,用着我听得不几分明白的家乡话在给爸爸妈妈明说我的存在。虽然已做了心里准备,可当你把电话移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内心还是慌乱了。深怕不被喜欢,只因他们是深爱你的至亲,我必然致以深情。虽然你只字未提,但我知道,你是在用行动告诉我要我放心、你心已如磐石般坚定,渡尽流年只为等我归来。
只身于喧闹的人群里站立,看着你远去的背影,我的心被噬空了一角,步伐沉重如顶千斤,甚至忘了要向前挪动。直到站内的广播响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说从南京前往北京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穿过人群鼎沸,我的眼泪湮没在嘈杂的喧闹中。又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启程,只是已经不是当年的欢喜模样了。在接近零点的时刻里,你说你跑步回去。我的心如被刺刀剜剐,疼到近乎窒息。我想你得多难过,才会选择这样不顾一切奔跑的方式,只为耗尽自己的力气,缓解沉郁的离殇、换回一夜睡梦。可你,终究还是没有睡着。
紧随着我的步伐,你的行程变得异常紧凑。次日,你也离开了金陵。前往那座曾经使你唯恐避之不及的都市,上海。虽然,你有你说给我听的千般理由。可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你只是害怕独自面对我们曾一起厮守过的空间,那里四处都弥漫着彼此共同的气息。你知道这场离别会让你丢了自己的灵魂,在所有一起创造的美丽里,你不想让麻木的自己损毁它的容颜。你担心自己会被共同的身影撕碎在时光里。所以,你宁愿更换城池,把自己丢弃在最喧闹的街市。那样,可以无所顾忌地麻木自己,过着机械而守时的生活。用心沉淀着自己的厚度,只为等我归来时,一起鲜活那些唯美的旧时光,且毫无损伤。你的用心,我如何能够不懂。
你说,丫头、我等你一生,待你回来后见证我的爱你一世。我承认,在你跟前,所有扬起头伪装的坚强都在瞬间溃不成军。于是,只剩下真实的自己,毫无遮掩地走向你,生死相偎依。纵然是在路上,依然恍若回到了秦淮时光,你用心地用指尖在我的手心里写下的那一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风中,在水边,在有你的夜色里,我用心吟唱那一首说尽心声的古风: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没有告诉你,那是我特地为你吟诵。可就算我不说,我亦笃定你已早已洞悉。
姑娘说,世事这样迷离、人事诸般波折难解,你怎么可以这样幸福,如此简单纯粹。在你面前,只是让我更加地自行惭秽,清晰地洞明自己生活的杂乱不堪、糜烂无序。没有对答,其实她早已深知,我只是一个凭借爱情简单生长的女子,不需要浮华的装饰与点缀,对所有她口中的高阶层生活消费全无概念。只有当爱情死了,我才需要那些所谓的名、利、阶层的喧闹来反证自己依然微存有心跳地苟延于世。
从南到北漫长的路。我把脸贴向玻璃窗,频频朝偏南方向望去,只因我深知你的目光一直向北追寻、凝聚。在时空的交汇里,思念的心永不分离。晨醒时分,看着朝阳在地平线上一点一点伸长出来。你说,想你、彻夜未眠。我的双眸在瞬间湿润,你可知你在我的梦里穿梭了一夜,未曾有别离。你看,右手边依然幽幽泛着你送我的百合的清芳。我轻轻摘在一瓣,小心安放在你送我的手写笔记本扉页处。看着你写下的涓涓字迹,许下和你一样的愿:三愿,林中听禅,与君同老。任由青丝化成雪,白首不相离。我清晰的听见两个声音在心间合一,是你是我。
L君。如若想念没有距离,那么我们未曾分离。
爱,是漫长的旅途。爱你,是我一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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