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油菜花
那一年“六一节”前夕,小学里的老师突发奇想:编制一套“筷子舞”,也就让孩子们拿着筷子跳舞。
十二岁的我是舞者之一。拿着筷子,每天放学后,在学校的操场上笨拙地跳跃,我自己觉得很快乐。可是快乐过后,很快就出了事。某个小朋友(至今我还记得她,却从来没有责怪)恶作剧,用绳子套住我的脚,我摔了个大跟头,筷子也很“恶意”地戳进我的眼中,我一声惊叫,当场昏厥过去。
从旁人的描述中,我知道:编舞老师很快把筷子从我眼中拔了出来,并抱住我,三脚并做两脚往公路上跑。另外,马上派人通知我的父母。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至少也有50斤了,而那编舞老师因为少年时的小儿麻痹症,是个标准的瘸子,不知当时他哪里来的力气。
一连几辆车都不肯停,老师急了,便命所有的同学、老师在公路中间连成一道“封锁线”。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就近送到当地部队的医院。部队的医院不肯接受,又马上送县医院。
等我醒来,只见母亲正哭天抹泪,头发上粘着一头很好看的油菜花。我摸摸自己的脸,肿成了馒头。又听见编舞老师在旁边说“你醒了,别乱动!”没有力气的我一声不吭,耳朵里全是母亲的哭泣。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她正在油菜地里劳动,别人来告诉她时,她快要急疯了,哪里还顾得上换身衣服、清洗一下呢!
等病情稳定下来,母亲便回家劳作了,留下奶奶在医院陪同。算我运气好,半个月后就出院了,居然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因为受伤的是眼睛,所以好久不能看书、学习,便天天在家玩。就是玩,其实就是傻坐在那儿发呆,或者听收音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听到很多很多的故事,有了很多很多的向往,自己很多很多的想法开始都不和同龄人一样了。
想得最多的,当然是那时母亲头上很好看的油菜花,却说不出特别的原因。乃至多年后,那香香的、小小的油菜花,始终盛开在我心里,圣洁、纯粹如当年。
在温暖的季节,油菜花,年年绽放在多彩的南方。
有人说:油菜花是美的精灵,一种单纯之美的精灵。纯净的金黄,没有一丝儿杂色;这是一种圣洁之美,犹如黄裟装体的仙女,让你望而生畏;这又是一种浓烈之美,使你感到生机盎然,璀璨绚丽;这还是一种奔放之美,恰似一坛陈年老酒,令你心生无羁,自由驰骋……
在我这个悟性不高的人看来,南方的油菜花年年都一样,永远不是阳春白雪,永远看不出她每年都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就像那年粘在母亲头发上的油菜花一样,蕴涵着母亲的急切与心疼。就像母亲每一天对孩子的关怀与怜惜一样,年年、天天不变,让我始终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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