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桃源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王俊雄的中国风音乐《离人泪》。典雅飘逸,清幽空灵。这首曲如水般月色,伴着夜风轻轻地吹拂到耳边。又如思念爬满高墙,穿透你心里的窗。在夜里听着这首曲,内心总是百转千回、情不自己、或挥毫或沉思或感慨。有时听着听着眼眶就潮湿了。生命里很多事情,沉重婉转皆不可说、回首皆若飞烟。


 这世间处处都是斑驳琉璃的风景,放眼过去尽是繁华。看在眼里的光芒,别人以为的风光,都只是别人的以为。谁心的落寞和萧条不是自己知。是不是每一个漂泊的游子都隐藏着一份沉淀的过往?是不是每一颗心在夜里才是真正的世间?余光中写了一辈子的乡愁,却还是说不完道不尽对故乡的那份情结。听听那冷雨,“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是张志和的婉约吗?“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是文天祥的凄凉吗?思绪在雨季总是特别的泛滥,记起那些在家听雨的旧时光:喜欢慵懒的趴在窗沿,看细雨纷飞,昏黄的天空,庭院里淡淡的花,青青的叶,闻着若无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可惜现在,再没有那时的心,前尘如梦,再也回不去。


 在繁华似锦的都市久了,每日的嘈杂喧嚣压得好像连每一秒呼吸都好困难。会偶尔臆想去犹如芙蓉镇笔下的那些安安静静的小镇,芙蓉花树下是否隐藏着百年的沧桑,万古的风流。河岸两边的芦苇,随风轻轻摇曳、河谷上有不知名的鸟儿惊鸿般掠过,一花一叶中皆有万物生灵的呢喃细语。古老曲折的街巷,神秘静默的山林、小路两边是翠郁的竹子。晚上时有鸡鸣狗吠声,一钩新月挂天边、月光轻柔匀称的洒在整个小镇的上空,星星点点的屋子隐遁在青山绿水间。美的好像一副水墨江南画。这画没有震撼人心的景象,却能击中你心灵深处最脆弱的那根弦。动情处,让你防线戒备全无顷刻泪流满面。

 

 

 前年,母亲生病了,陪她到一个亲戚家住了一个月,亲戚家是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小镇不大,却是古味盎然,井然有序。两旁的房子街巷纵横,闾檐相望、雕楼小窗、明灯高挂、商旅辐凑。地理位置也很独特,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穿越小巷直通到河岸上,岸上时有女子仍然用最原始的方法,抡起槌棒来敲打衣服。也许敲打的不是衣服,而是一种对传统的缅怀,一种怀旧的情结。

 

 亲戚家是一幢屋檐上翘,瓦头仰起的三层楼的房子。一楼门前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庭院有一株槐树,虽然我们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槐树开花的季节。但夜里跟母亲静静的坐在槐树下,那槐花的香味似乎还若有若无,似去还留,清淡致远,沁人心脾。母亲微微阖着眼躺在摇椅上。我坐在母亲旁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用无比“哀怨”的眼神望着她,看着母亲被病魔折磨的异常消瘦憔悴的脸,在黑暗中,没人看清我的表情也没人识破我的脆弱。对母亲的心疼让我的眼泪水一滴一滴的淌下来,因为“恶疾”,咽喉剧痛,母亲那段时间基本以流食为主,如若要吃干饭每吃一口就要送一口水。那是怎样的难受,没有感同身受,是无法体会的。母亲被我的啜泣声惊醒,坐起来,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长发。长长的“唉”了一声,那一声“唉”里似包含着太多的酸楚、感怀、无奈……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总有万般滋味在心头。晚上与母亲就寝,撒娇的缩在母亲怀里,双手环绕着母亲的腰,闻着母亲身上散发的气息,像薄荷清香清凉的味道。隐约听到了雨声,外面下雨了。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蛙声。听取雨声一片。小镇的夜是格外的静谧,雨打在屋檐上,像密密麻麻的的针线滴答滴答的扣在心弦,漾起了一池心事。

 

 亲戚家养有一只从1999年就抱来的黄毛的狗,不知他们缘何为它起了个名字叫“九万”。听亲戚说刚抱来的时候还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狗,1999年到2010年迄今犬齡已经11年了,相当于人类60岁。这些年九万不知生育了多少只宝宝,可是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批一批的被送走,到最后亲戚没有留下一只在它身边。或许它也想过抗搏。世上冥冥中彷佛有一双手在操纵着万物生灵,不管你如何抗拒挣脱却仍然摆脱不了,这种力量叫“宿命”,人有时候对一些事都回天乏力,更何况一只牲畜呢!听亲戚说每次拿狗宝宝去卖或者有人上门索要,九万总会鼻孔蠕动着,眼睛好像蒙上一层水雾湿漉漉的,低低的嚎叫着,然后摇着尾巴跟着那些抱走它宝宝的人走很远的一段路。才会有气无力慢腾腾的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挪的回来。九万性情温顺,相貌看起来也憨态可掬。楼梯拐角放着的一个大木箱就是它栖身的居所。那时我跟母亲去的时候是乍暖还凉的季节,昼夜气温相差很大。看九万木箱的铺垫是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球衫。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随之翻箱倒柜、上窜下窜的“舞”了半天,把自己弄的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终于找到两件看起来比较陈旧的厚毛衫。曡平了铺在九万栖身的木箱。九万跳进去缩蜷成一团,把头埋在尾巴里。我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它的身子,对着它轻言细语。想让它感受到我传递的温暖。见状,亲戚和母亲面面相觑,亲戚是目瞪口呆,母亲是笑而不语。

 

 那时最欣喜的是每到傍晚,母亲带我去到镇郊外的河边溜达,我用一根绳子系着九万。两岸是青青郁郁的青草地,岸中间搭着一座木桥、桥面是条木拼合起来的。母亲坐在草坪上静静凝思。而我喜欢伫立在桥的中央眺望着远方,任思绪驰骋。九万乖巧的紧挨着我,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傍晚小镇的河岸虽然没有了白日云绛烟绕,山隐水迢犹似一副宋画的景色。但在夕阳的笼罩下,水面上泛着星星点点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泡沫、河水缓缓流淌着、显得格外平静。两岸蒹葭萋萋似麦浪此起彼伏着,有几艘小船轻轻划过。十里画廊,雕梁绘栋绵延而去,廊畔河水幽碧,绿柳长堤。远浦帆归,渔村夕照、红枫晚钟、流水淡烟、洞庭秋月、所谓的世外桃源也不过这般吧。此情此景,心在那一刻万般皆放下。

 


 或许这世上原本是没有世外桃源的吧!繁华市井,喧嚣车辆、不夜霓虹,当都市的纷繁复杂逐渐迷蒙内心,驻扎在城市久了难免会渴望一隅净土,一个能让心灵休憩的地方。来时花铺满路,去时已荒芜。于是就憧憬了“世有桃源”的梦。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如何能达到澄怀静虑。物我两忘之境界。终究是没有几人。从此“渔樵山水间,悠然且从容。”我当是愿意的。沏一壶茶,吟诗弄赋、春花秋月、月榭携手、形影不离、共赏藕池……我更是向往的,当真是世间情趣,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可这毕竟只存于想象和幻梦里。为一羹饭,一瓢饮。你不得不活在现实里。但这并不阻碍我每天的浮想翩迁。

 

 我想我遇到的那个温良内敛的男子,哪怕我胡闹、聒噪、吵嚷……我怎样都好,他都会视我如生命。我的细致,柔腻,敏感、安静、他都懂。而我亦报以桃李。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疼他、护他、顾他。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女子,一心一意。但凡知道他受一点累、一点苦、一点痛。我会痛彻心腑、寝食难安。布衣粗食、茅棚草舍、在一起相依为命苦也甘甜。这世上有人有多冷漠,就有人有多温暖,多想每天遇到的都是一些温暖善良的人。如此,多好。心情该是时时清润一片,温凉盛开。我更想某一天我和他耄耋之年时,依然执子之手。静坐庭前,赏花落,笑谈浮生流年,恍如隔世。天上一日,地上千年、相携而过、才知姹紫嫣红早已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