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剑病了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好端端的一个人立刻被击倒在病床上,等待那点滴、刀叉钳等手术器械的救治。谁也没想到同剑会得病,会得那种病,需十几万元手术费的病。

是偶然得知的。协会组织体检,同剑也在其列。同剑本不想去,自己那么壮壮的,平时没痛没痒的,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一餐两大碗几下就扒拉下去了,喝酒能喝个七八两,脸不红身不歪,大家羡慕同剑,说奔五的人了,还像个年轻人样,身体无恙,真是上天的儿子。和他同龄的同学、同行都有这个胃痛啊那个结石啊,无一幸免,饮食方面都忌讳着,唯有同剑敞开着吃。但老婆雪眉还是阻止了同剑的想法,说是免费的,又不让你去个什么,不去白不去。况且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个不生病的,自己从没正规体检,查查也放心。同剑听之也有理,嘻嘻哈哈去了。行前约好,回来他做东,在傣妹海鲜馆搓一顿。同剑大方是出名的,除了爽气,就是手头有两个钱。开办养鸡场挺有生气,财源滚滚,自己又没负担,孩子争气,在深圳工作,外企白领,工资高着,购了房,车子也开着。同剑养鸡一是自己乐呵,生活充实,二是手头有余钱,可召集同学、同行聚聚。现在碰面不抽烟喝酒不歌厅舞厅,干坐着,谁有耐性。酒一喝上气氛就来了,热情就高涨了,可钱也哗哗流着。一桌酒往往都是千儿八百的。但同剑数着不心疼,眉头都不皱一下,想自己人缘这么好,这么多人时常来其小院捧场,长人气,自己人走出去都不断有人打招呼:又来客么?你的交际真广。在桃子村同剑享够了村人的仰望。同剑觉得有面子,生活充满趣味。私下想这就是朋友,是资源,说不定就用上了。尽管自己从不往这方面想,但有村人就找上门来。在机关上班的同学听了同剑的请托,就第二日搞定了,打电话向同剑“汇报”,同剑马上给村人报喜。村人拎着一条烟或是一瓶酒上门,同剑哪收呢?说我找人做事还用送礼,不用,不用。坚辞了,这厢却张罗整酒席,晚上请办事的同学聚聚。不然同剑心里疙瘩着。同剑从不想欠着人家什么,否则不是同剑。

到医院的X射线室,别人一会就出来,同剑半日都没见个影。同行在外面等急了,说同剑啊你干吗呢,把肠胃翻出来检查一遍啊。里面的同剑也着急着,说医生啊,我怎么还没好呢,我回去还要喝酒呢。医生半晌没有做声,说你家属来没来?家属来干吗,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同剑直想笑。最好叫你家属来。医生坚持说。为了尽早完事,同剑打了雪眉的电话。雪眉刚好一同到街上来,想买件春秋装。雪眉气喘吁吁跑来,怎么还叫我?是医生。同剑指着还在埋头看片的医生。医生叫同剑出去等一下,雪眉和医生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出来雪眉的脸色阴阴的,同剑奇怪问,怎么,哪不舒服?雪眉望了同剑一眼,说没有。说罢苦笑一下。明显装出来的。同剑接了同学的电话去了,约到哪喝酒行乐。雪眉等同剑接完电话说,你今晚还喝呀?怎么不喝,上午就约好了。那你不能喝。雪眉阻止说。怎么了,我不好好的,喝酒还喝死了。同剑不耐烦了,从没听过雪眉说过这种话,她还鼓励她交朋结友,有时还陪他喝一盅。心里生气了。你的肺上有毛病,医生说暂时不能喝。雪眉亮牌了。同剑怔了怔,怪不得自己在里待了半天,心里一沉。随即又释然了,自己从来不咳嗽气喘什么的,不会有事的。说你看我肺部会有病吗,老婆你还不知道,放心吧。拍了拍雪眉的肩膀,也拍散了雪眉心头的一些阴霾。确实,同剑从没叫过什么痛。雪眉心里想。同剑喝酒去了,雪眉回家了。

但隔了一些时日,雪眉还是安排好家里的和鸡场上的事,带同剑上上海去了,医生建议的,作进一步检查。检查出来,雪眉回来了,同剑留在上海的一家医院的病床上。病号服穿上,看着医院的牌子,同剑没脾气了,人整个换了一个样,神情恹恹,大嗓门、手舞足蹈的同剑不见了,任雪眉作为,雪眉撑起了天空。雪眉回来筹钱。不能和儿子说,房子还在还贷。只有回来东挪西借。雪眉不愁,她心里清楚,同剑的那些同学就是靠山就是明灯。那些同学平时好得没得说,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说同剑就是哥,往后有什么困难,就找这些兄弟。当时雪眉没往心里去,因为那时生活一片阳光,从不想到日后会有事,会有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扛不过来。雪眉得找上他们。手术费实在贵,要十多万,先交五万押金。雪眉家虽办了个鸡场,但吃掉喝掉了,积余不多,儿子也拿了一部分。一下拿出五万现金不可能。好在同学都在机关上班,同行也在办厂,平时就有交往,应该没有问题。雪眉想。

大家都知道了,都深深地叹惋,都慨叹人真是看不出来,说不行就不行,要是换了谁家都是大数目,都需要借。大家都理解着。一时都陷入沉默,沉默中浮泛着各种心思。大家绞着脑汁。还是有人提议,同剑遇到困难我们应帮,谁不有个困难,但这个事我们还得回去商量下,尽快回话,尽力而为。虽没表个态,但雪眉听着舒服,同学和同行没抛弃同剑,记着彼此的情。当晚的饭就没吃了,尽管雪眉极力挽留,他们都以为是照例聚会,都向家里请了假。

雪眉期待着,陆陆续续地同学、同行揣着包包上门。有时雪眉不用看就知道多少,薄薄的。二百五百的,有的还一张。雪眉摇摇头。雪眉每逢贺礼都是四百五百的,二百都很少,那是不太走动的同学。雪眉眉头紧锁着。统共只收了三四千的礼金。雪眉不想他们送,她只是借,欠条都可出,甚至抵押公证都可。是啊,又不是亲戚兄弟,就是同胞都不放心借这么多钱而没有任何凭据。雪眉认为同学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打电话过去明确说了借,写借据,拿鸡场抵押。但一通电话打过去,没得多少结果,都说不是那个意思,同剑对他那么好,还不放心,只是买了房按揭着,放在股市上了,亏得一塌糊涂,家里的那一位下岗在家你是知道的,没多少存钱……理由一套套的,雪眉听着烦。挂断了电话。雪眉一下没辙,几乎要哭出来,好像一下不认识这个世界,这么些面孔。

但雪眉还是如期踏上上海的路,带上如愿的钱款。雪眉最后想到了一个同学,记忆中搜寻的,其实她是不愿意找他的,只要找他,一定准。那是高中的学兄,和同剑一个班,对雪眉有那么层意思,但看到同剑也在追雪眉,就放弃了,就默默退出。因为他和同剑是好朋友。同剑不知道好朋友好同学割舍了一段情。记得那个学兄对她说过一句话,只要雪眉找他,任事都帮忙。雪眉将它刻在脑子里,也埋在记忆的角落。没想,今生还是用上这句话。不能和同剑说,只说同学们共同凑的。

同剑回来一家家拜访,不尽的感谢。同剑的身体也很快好了,鸡场因了这场病反而更红火了,上帝还是眷顾他。同剑还是和往常邀同学聚聚,但没有一次成功。还是那个同学常来了,因为同剑不能喝酒,就喝茶,就散淡地聊天,就吃一碗粗茶淡饭走人。同剑也常到那个同学那里去,他弄了一间画室,弄得同剑也雅了,墨气上身,闲时盯着一副画出神半天。

雪眉喜欢现在的生活,觉得病让她知晓了一些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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