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邻居
好不容易逮着正要出门的女邻居,她和她那念叨了数次已经分手的男友在一起。我提到嗓子眼质问的话咽了下去。
事出有因。女邻居能成为邻居,也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一起买房的同事装修罢交给我替他出租,举手之劳我便应了下来。某天丁小姐向我打探小区是否还有房屋出租,我略一踌躇把隔壁房推荐了给她。后又念及熟人生意不好做,便向房东说明,租是不租都有余地,你请斟酌。租,你俩联络;不租,找个借口推掉便是。
那会儿房子已空了两月,房东遂收了相对较低的租金租给了丁小姐,因互相都是同事,压根儿没提押金等事宜。
丁小姐付了两月房租算是住了下来。本市其实略有行规,一般租金以季度、半年或者全年交付为基准。基于太相熟,便也没追究。
某天,朱先生突然在线上问:房租你是否有按约定帮我还给他人?
我一愣,打去一个问号,丁小姐并未将租金交付于我。
朱先生接道,诶,奇怪。明明说已经给过你。
这下子,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我随即表示,钱,的确未收,人,倒是见过几次。可是丁小姐压根儿没提这档事儿。
这等拙劣的事,当然要面对面说清。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我私吞房租,钱事小,丢人事大。
好死不死又碰见女邻居,遂当面讨个说法儿。
丁小姐还是滔滔不绝样,我没说已经给过你了。那天朱先生发短信问房租的事,我说当晚给你,后来没碰到你便给忘了。
各位看官,千万不要觉得丁小姐说得在理。
她付两月房租,已经租住五个月,这一个季度我能遁形了?她在我家吃过一顿火锅,我送她一兜鸭梨,从头到尾没听她提及过此事。
丁小姐极不开心,觉得朱先生有辱其人格。她委屈地说:大家都是同事,我还能跑了不成?
也难怪朱先生添堵,换作他人早扫地出门了不是?租房付钱,天经地义。人都是付款在前,住房在后,于情于理,也算念了这同事情谊。
她见我不搭话,自行说下去。
“我在公司多年,从未借过人家钱。我卡里有钱的,只是懒得取。真的!昨晚我还去中环刷了两千块的大衣。”
“原本是因为,”她讪讪地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男朋友说等替我交房租,他最近出差去了河北,我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要钱,顶多看上喜欢的衣服电话让他过来刷卡。”
我心里默默念:难怪上千的大衣有出处,原来是有冤大头。
“我的同事都说我没心眼,不知道为自己打算。男朋友那么有钱也没要点钱来付首付买个房子自己供着,现在一分手人财两空。”
丁小姐前面还说着自己存款不薄,后话可又要仰仗男人为自己穿金戴银。
我忍不住反问她:“你觉得这话在理?”
“对啊,没什么错啊。我要早替自己打算,有个房子也可以算是分手费。”她义正言辞。
说到这儿,我再也不想搭腔,继续看她自导自演。女人啊,把自己看低贱了,也就值个房子首付,不如收费的小姐有职业操守。
“朱先生说,老婆要调到本市工作,让我明儿个就搬出去。我一个女孩子家,打哪儿那么快去找到房子,还要搬那么多东西。”她忿忿地“真是太过分了,好歹同事一场,逼得那么紧。”
“搬走?”我一听这个来了精神。
“恩,现在已经托人开始找房子。”
我暗喜,落井下石相当小人的道:“那就赶紧找,赶紧搬。”
“现在男朋友也不在,没办法再开车帮我搬家….”她又自顾自怜地说开了。
此时我已经忍到家,正有一搭没一搭和欢喜短信互动,遂求救:陈老师,你打通电话救我。
不到一分钟,陈欢喜打来电话,我故意把调到震动的手机开为来电铃声。GEGEGE少女时代的歌一响起,我欢天喜地的接通了。
女邻居,逼不得已闭上了嘴。
欢喜在那头笑得咯咯咯:“没想到我们第一通电话因为这样,也太缺乏情调了。你直接让她走人就是,这个时代谁还有功夫应酬谁。”
我看看坐在床位的女邻居,“我是个孬种,原本蛇蝎心肠偏要扮老好人。你稍等等。”
我压下电话,对女邻居说,你先吃吃水果。
然后调整下坐姿,把枕头靠在床头,摆出一副长聊的架势。
那头欢喜在笑,你真是个坏人。
几分钟之后,女邻居小声说:我走啦,稍后再来。我躺着没起身。
摸约四十分钟后,我和欢喜聊得正起劲儿,女邻居来敲门。我开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其实我只是做做样子…她毫不客气,果真进来,顺道关上门。
又是数分钟之后,丁小姐捱不住:我同你说几句就走。
我故伎重演。
她不乐意了:“你先挂了吧,稍后再打过去。”
“没事儿,你说吧。”
“我不想让别人听到。”
“你又不认识我的朋友。”
轮到丁小姐语塞。我自顾自和欢喜继续讲下去。
丁小姐大约觉得我这人极为讨厌,把门一摔,走了。
哎呀妈呀,我简直想烧高香拜拜。
从此以后,固然少了点乐趣,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真可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是说自己,要做圣诞老公公,又要吸人血救命。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再见,丁小姐;再见,女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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