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农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四周一片黑暗。他从衣服中掏出打火机，打亮了火。突然，他看到程宇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他虽然四肢无力，但此刻只好挣扎着站起身来，慢慢踱到程宇身旁。程宇双眼紧闭，人事不知。小农大声叫唤他的名字，程宇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茫然向四周望去，眼前亮光微弱所及只得三尺之地，他摸索着扶着墙壁向前走去。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终于来到了尽头。这是一面大壁橱，也不知里面有什么。小农慢慢打开壁橱，“轰隆隆”从里面倒下一具具腐朽的骷髅，有几具砸在小农的身上，骷髅的手臂紧紧扣住小农的胸口。小农大叫一声，手里的打火机掉到了地上，所幸并没有熄灭。小农挣扎着挣脱纠缠的骷髅，拾起打火机，连忙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跑了不久，看到眼前有一座楼梯，他恍然发觉刚才竟然是在地下室里。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来到了一楼楼道里，这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时有雨点穿过窗隙溅在他的脸上，倒让他清醒了许多。他回忆起自己在阁楼遇到秀秀，竟然和她那个样子，一想起来脸上不由阵阵发烧。后来不知怎么到了地下室，他觉得身上阵阵发凉，恍然之间才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穿衣服，刚才在黑暗中没有顾及于此。虽然身旁无人，却也觉得不雅。他见外面雨大，所以连忙奔到了身旁最近的一间屋子。眼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件遮体的衣服。所幸这间屋子里满地的破旧衣物还真不少，他胡乱的找了几件，匆匆披在身上。他走出房间，正要向大门外走去，忽然听到楼上传出玻璃破碎的响声，还隐隐有人呼叫的声音。他挣扎着再次走上了吱呀吱呀乱响的楼梯。
    二楼的楼道漆黑一片，他手里的打火机亮光越来越微弱。在走廊远处，好像有一把椅子立在哪里。他隐隐约约觉得椅子在动似的。就像椅子上有人坐着。可是走近了一看，只是一把空摇椅而已，但是摇椅一直在晃个不停，还不时发出吱牛吱牛的声音，显得诡异而又神秘。小农不敢久留，扭头向三楼走去。谁知正好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两人都大叫了起来。打火机这回真的熄灭了，两人惊魂未定，慢慢觉察到彼此都很熟悉，原来来的人正是玉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小农发现玉儿一瘸一拐，这才注意到玉儿的右脚不能动弹。玉儿却大惊失色地说道：“你……你身上穿的什么啊？”小农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披着白纸做的衣裤，原来是祭奠死人的冥衣。他不由惊叫了一声。玉儿颤声问道：“你……是人是鬼？”小农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死！”“那你为什么穿死人的衣服？”小农摇着头叹气道：“哎，一言难尽啊！你的脚怎么了？”玉儿惊魂未定地扑到小农怀里，哭道：“秀秀死了！”“什么？怎么死的？”“是让看门的老头害死的！”两人坐在墙边各自诉说彼此的遭遇。这时忽然角落里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虽然不经意，可雨夜里却听得格外真切！“谁在那里？”小农惊恐地问道。
    “你们谁也逃不出去！都会死在这里！永远陪着我们！”说话的声音是这般的冰冷和恶毒。两人站了起来，慢慢向楼梯走去。这时摇椅又开始摇晃起来，这回他们注意到是一个透明的人影坐在上面。忽然人影站了起来向他们逼近，越走越快，一瞬间穿过了小农的身体。小农顿时感觉一阵冰冷刺骨，身体好像快要冻僵似的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玉儿赶紧扶住小农，小农喘息地说道：“快走，别管我！”玉儿摇着头说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就在这时，那个透明的人影又转过身来，急速向着玉儿奔去。玉儿的腿不利索，根本躲不开人影。小农看到透明的人影竟然与玉儿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玉儿看他的眼神也变了，竟然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农惊恐地望着玉儿，颤声问道：“你……你是谁？你是玉儿吗？”玉儿对他媚笑道：“情哥哥，我自然是玉儿！”小农一听连语气都不一样了，知道玉儿已经被鬼魂附体。慢慢地向后退去，玉儿拖着右腿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竟然开始脱衣服。还冲着他招着手让他亲近。小农想要阻止玉儿，却又不敢靠近她。玉儿已经脱光了上身衣服，伸手去抓小农，小农闪躲不及，被玉儿扯去了上衣，本来就是纸做的冥衣，这下他也赤裸了上身。玉儿已经将小农逼到了墙角，小农退无可退，一把将玉儿推到了地上。转身向右侧跑去，谁知玉儿右手抓住了小农的左脚，一下子吧小农拉倒了。玉儿一翻身压在了小农身上，一把握住了小农的命根，原来冥衣一撕就破，小农大叫了一声。玉儿竟然开始脱裤子，小农挣脱了玉儿的手，腾出右脚，一脚把玉儿踢到了楼梯下。玉儿倒在了楼下，一动不动了。小农整理好“衣服”，缓步来到楼下，发现玉儿已经扭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了！
    小农大声哭泣道：“对不起，玉儿！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时那个透明的鬼影，一下子从玉儿身上脱离出来，大声狞笑着。“哈哈哈！你是个杀人犯！”“不……不……不！我没有杀玉儿！是你！是你杀的玉儿！”“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杀人犯！”小农捂住耳朵，狂叫了一声，冲向大门口。可是大门被锁得结结实实。小农拍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哭叫着。闪电闪过，一声霹雳震得整栋大楼摇摇晃晃。小农回过头来，发现鬼影不见了，地上躺着的玉儿竟然摇晃着站了起来，她的嘴角淌着鲜血，头歪在一边，面目狰狞地一瘸一拐向他扑过来！小农只得又返回了地下室，可是玉儿还是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小农左右躲闪着，快步向后退去。玉儿就像一具僵尸，双手举在胸前，再加上长发披散，更显得面目狰狞。小农慌乱的退后，突然有人叫道：“小农，是你吗？”原来是程宇的声音，小农答道：“是……是我！”程宇兴奋得跑了过来，正碰到玉儿，程宇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把被玉儿抓住，脖子死死的被玉儿卡住。程宇一时挣脱不开，没想到玉儿的力气大得惊人。小农只得硬着头皮跑过来想要拉开玉儿的双手，玉儿挥出一只手将小农抛到了地上。程宇被玉儿掐住脖子，根本不能呼吸，脸憋得越来越红，终于慢慢瘫软了下来，玉儿将他推到一边，再次向小农逼近。小农推到了壁橱边已经无路可退，他抓起地上的骷髅向玉儿扔去，玉儿躲也不躲，任凭骷髅打在脸上。反正她的头已经耷拉着，被打一下也不在意。小农眼看不能再退，只得打开了壁橱，躲到了里面，不想里面的土地是空的，他觉得自己直直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这是一个冰冷刺骨的水池，周围都是哭泣的亡灵，将他一把扯到了万劫不复的无间地狱！
  第十一章  一帆
    小琴还在生着一帆的气，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可是漆黑的夜幕使得她不敢太快，他知道一帆跟在她的身后，可心里还是端着小女生的架子不能放下。再说，他们都这样还不该给他的颜色吗？小琴越想越气，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爱的男人心里还装着其他女人！这时前方突然灯光闪烁，一个人打着灯笼慢慢向他们走近。小琴越看这个人越别扭，怎么这人这么矮小枯瘦啊，走路还一摇一摆的，就像京剧里唱戏的端着做派似的。等走近了才猛然发觉他竟然是个纸人！纸糊的脸上画着两个不相称的眼睛，显得格外诡异！小琴惊恐的回头，一帆在哪里呢？原来身后也立着一个纸人，一张白色的脸什么也没有，就一白脸！可是小琴却听到纸人发出怪笑声，好似在嘲笑着小琴。小琴再坚强也被眼前这古怪离奇的情景吓傻了，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两个纸人轻轻抬起了小琴，从黑暗的角落抬出一付纸糊的轿子，就把小琴放到了轿子里，两个纸人将灯笼挂在轿子顶上，一前一后抬起轿子，唱着歌缓步踱向黑暗中。
    我茫然失措地走在黑暗中，嘴里不停呼喊着小琴的名字。可是偌大的楼房竟然鸦雀无声，雷雨下得小些了。我看了看表，马上就要到十二点钟。这时三楼隐隐透出了灯光。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梯，来到灯光掩映之处。眼前的一幕是我一生也没见过的情景，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在这间屋子里墙上有一面大镜子，可是这面镜子竟然是透明的，一闪一闪，像是湖水在流动，闪着偏偏磷光。又好像是一面大水族箱，我透过镜子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小琴身上穿着红色的结婚礼服，正在两个丫鬟的陪伴之下，踉踉跄跄的走向大红烛火闪烁的礼堂。在那里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那里，淫笑着望着小琴。我一看到男人身上的大红衣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小琴正要准备和这个男人拜堂成亲。小琴一脸的茫然，好像身不由己的样子，不知中了什么邪？！我用力拍着镜子，可是这面镜子非常坚硬，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我试着用转头、铁器狠命的砸，可是镜子就是纹丝不动！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钟声，十二点整，眼看小琴就要和男人拜堂了。我急得直跳，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我透过镜子看到小琴糊里糊涂和男人拜了堂，男人一把抓住小琴，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扛起来，转身向里屋走去。我没有主意，一闪念间，冲出了房间，来到隔壁的房间，发现门锁得严严实实，根本推不开！我找到一把铁锹用尽吃奶的力气向门锁砸去。终于砸断了门锁，我用力推开房间门，闯了进去。一张破烂的大床上，小琴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小琴的身体在费力的扭动，好似她的身上趴着一个无形的魔鬼，正在疯狂的蹂躏她。
    我跑到了床前，一把扶起了小琴，小琴人事不知的昏睡着。我用布单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转身向门口走去。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两个纸人拦住了去路，我一脚踢翻了一个纸人，身上也挨了另一个纸人的一拳，真疼啊！我看到了门口纸糊的轿子上挂着一把灯笼，我顺手抄起灯笼，撕开外面的纸，将火焰点燃了轿子，纸糊的轿子遇火就着。一时间燃起了熊熊火焰。纸人嘶叫着，身上也被大伙引燃了。我抱着小琴跑向楼梯。这时整栋大楼好像发出一声嘶吼，好像我的举动惹怒了鬼楼似的。楼梯上的木板都跳动了起来，我差一点就陷进了楼梯洞中。这段路是我一生走得最不平坦的一段路，我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在火光的照映之下赫然见到大爷被钉在墙上，我顾不得仔细去看，夺路奔向一楼的楼梯。忽然楼梯崩塌了，我停在了原地。“一帆，是你吗？”小琴终于费力的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躺在我的怀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惊喜之余脑筋急速的飞转，怎样离开这里？忽然，一个幽灵闪现在我的面前，是秀秀，虽然她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但是看到她我还是很高兴。小琴挣扎着对秀秀说道：“快帮我们离开这里吧！”
    秀秀叹了口气，说道：“太晚了！这里所有死去的亡灵都要来参加你的冥婚，喝你的喜酒，可是你现在逃婚，他们都发怒了！”“难道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吗？”“只好去求这里的女主人，就是当初迷惑小农的那个鬼魂！可是……可是一帆的命运就不好说了！”“只要小琴能活着离开这里，我没有关系！”“那么，你随我来！”我跟在秀秀的后面又转身上了三楼，费劲周折，终于来到阁楼的门外。“女主人就在这里，他的老公要娶新娘，她很生气，可是没有办法，他的老公是个军人，非常厉害！她也只好自己去找男人来解渴！要救小琴就要求她！没有别的办法！”我横下心来，用手扭开了房门，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似的，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吵架，女人趴在床上哭泣，男人怪叫着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着，却也拿女人没辙。女人又取出绳子来哭着上吊，男人也没有拦阻，女人的脖子一套上绳索立刻变得面目狰狞，满脸蜡黄，舌头也伸到了外面。然后不断有人在这里上吊，有男有女，好像走马灯似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幻觉消失了，一个女人坐在床边，背对着我们。我听到她的抽泣声，肩膀耸动着好不凄凉。我来到她的面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求你救救小琴……好吗？”女人转过脸来，她是那么令人惊艳，整个房间好像都被她的荣光照亮。
    “我真羡慕你们俩啊！”女人幽幽地说道。“那么你愿意一辈子陪着我吗？”“我愿意！只要你放了小琴！”话没说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透明的鬼影来到我们面前。“我不答应！她是我的新娘！”“她是你的新娘，那我算什么？”“他妈的，你是我的姨太太，又不是明媒正娶，算不得数！”女人的脸立时变得狰狞恐怖，她用手指着鬼魂说道：“沈万三！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三娘可不是好惹的！”“呸！你个骚娘们，就知道搞小白脸，你不是看上他了吗？”鬼魂说完用手指了指我。沈三娘居然红了脸，我第一次看到做了鬼也会脸红！女人张开双手扑向沈万三！两个鬼魂扭在了一起！我看出形势不妙，果断地冲出了房间，查找逃出去的路。这时大火从三楼一直烧了下来。二楼的楼梯也着起了大火。我四处找窗子向外探视，发现这里很高，楼下的杂物很多，情况不明，不敢跳下。只得来到了燃烧着的楼梯，我拼命跳到了楼梯上，大火在我周围燃烧着，我情急之下，抱紧小琴躺倒向下滚去。“轰隆”一声，我从坍塌的半截楼梯掉到了地上。我的身体一时间剧痛难忍，腿上插进了一根断木，再也站不起来，幸好小琴安然无恙。“你快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啊！”我用手推小琴，让她快点离开。小琴眼含着热泪摇了摇头，抽泣地说道：“不……我不能丢下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