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清晨,在淡淡的桂花香中醒来,昨晚的江南小雨定是又玩弄了不知多少柔弱的花,独自洗涮,做清淡的菜食,洗衣晾被,独自上街散步,独自看书,在枫桥,这个安静的小镇,安静得似再无其他人。

    枫桥,虽说是她的故乡,可是常年流浪在外,对家乡人世早已无多知,加之并无可亲的族人在此,她也安然静默于此。

    只是偶尔在独自醒来的凉夜,依然会想起他,那个温柔的凉情男子。

    依旧感谢他,曾赠与她的空欢喜。

 

 

    她并非一开始就爱他,实则她亦不懂要如何去爱别人,除了自己,她谁也没有办法去爱。她只是依赖,他长她八岁,可以为他打点生活的一切,也可以教会他生活的种种。他们约会,聊天,谈笑,偶尔牵手,仅止于此,非常节制。他说他是传统的男子,他说他是如此看重家庭,看重爱情,看重她,她听着,只是微笑,她知道,这是毒药。

 

 

    一切改变都是源于那次北行吧,在中国的最北极,室韦。长途的火车,他是非常高兴的,因与她第一次出行。这种旅途对她来说,是没有那种激越的心情的,常年的漂泊让她对此早已麻木。她有些困,躺着睡觉,看着车船外刷刷而过的风景,觉得恍然。他说他想看雪,在他这二十八的生命里他未曾真正见过一粒雪,觉得遗憾。于是,她陪他北上,在深秋,前往那最北极去看雪。

    数日的颠簸,终于到了。此时的室韦已经非常的寒冷,干冷的风脆脆的打在脸上,不留余地。小村很宁静,草原,森林,边塞,田园,牧场等高低错落,起起伏伏,让人心觉安宁。他们找了间客栈住进去,很是疲累,洗刷完后双双爬上软床,她背向他安静躺下。稍许,他犹豫着伸出手来环住她,“转过身来睡好吗?”转过她的身体,她小心翼翼的卷缩在他怀里,颤颤巍巍,似母体中的婴孩。他轻轻吻住她的唇,触到她柔软的舌尖。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在广漠的草原上奔跑,不受任何阻碍的风在耳边肆虐,和着泥土的草香让人喜悦,在这一刻,你会觉得世间万物的渺茫,自己的渺茫。会觉得心里如此空,空到可以宽恕一切,亦可以忘记一切。见到她的欢喜,他亦是微笑,如此让人怜惜的傻女子。他牵着她的手在额尔古纳河畔散步,听着私语般的水声,在夕阳映照半边脸时接吻。

   深夜的室韦特别的冷,她紧紧抱着他,那一刻她错觉,也许这个男子是可以去爱的吧,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这一刻它是我的。想到这,竟也觉得幸福,偷偷抿着嘴笑。他吻她,她疑惑“为何你如此喜爱接吻?”“傻丫头,不是喜欢接吻,是喜欢吻你啊。”她不做声,深知这是毒药。他慢慢退去她的衣衫。“你要干嘛?”“我不知道。”她看到他脸上升腾的欲望,只是反复地问他“你会不会哪天不要我?”二十岁的身体在他怀里花朵般绽放,她看到他脸上满足而欢愉的笑,夜色的反光下露出让人错觉猙狞的牙齿。她觉得瞬间的寒冷,紧紧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他们爬上山丘,看雪。茫茫的纯白,夹杂枯萎的草丛,他是如此惊喜,一把抱住她,那一刻他是多么想就这样,两个人,悠然一生,不离不弃。

 

 

                   

 

  

     终了,他们还是要走。而她无家可归。“去我那吧,反正我也一个人住,让我照顾你,每天做好吃的给你,帮你洗衣,你收了那么多苦了,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她看着他,没有犹豫。跟他一起回家,温柔的男子,简单的家具,整齐堆放,雪白的床被,看的出他的节制。最让她欢喜的是阳台上灿烂的花。“过阵再给它买回条小狗就完美了吧?”如此了解她,感觉欢心,这就要是我的家了吗,她反复问自己,没有答案,依是欢喜。

    生活照旧继续,他开始工作,她打理家里,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最平常不过的事,却被她做得不平常的快乐。她想她是在开始爱了。偶尔坐在阳台看书,会想,这就是我一辈子的生活了吗?看到开了又枯、枯了又开的花,想起他始终还未曾买给她的小狗。

    他热衷于把她带去各种场合,介绍与众人,她知道他是在肯定她,可是她并不欢喜。他每天询问她此时在做什么,之后要做什么,跟谁出去,去往哪里,见了谁谁。她觉得厌倦,快要窒息。她开始不爱说话,不出门,每天待在家里,安静的看书,浇花,想念那不存在的小狗,想到他至此未曾为她做饭、洗衣一次。

    当他得知她已怀孕时,他是害怕的,当他把打胎药送到她嘴边时,她是绝望的,她躲进被窝里,痛哭却无法出声。最终她还是吃下了它,那一瞬间她幻觉似得看到他如释重负的笑。心里惊痛。“你是在笑吗”“啊,没有啊。”

    她说不出她的失望,如此疼痛,紧紧抱住自己,依旧不得。她知道,她一早就知道,那是毒药,华丽甜美虚幻的毒药,可是她自甘中毒,于本身空空的她来说,他带给她温暖,这已足够。若是心甘了,就必须独自承担。她没有怨言,她无法有怨言,她深知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们有权选择怎样对待自己,善待抑或伤害。同样,我们自己也是自由的,我们随时可以选择到来抑或离开。

    她紧紧抱住他坚实的腰,依旧温热,可是她已心暖不起来,他已不再让她感觉安全。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她起身,离开,不带走任何东西。就像并未去过他的世界一样。

 

 

    她并无地方可去,但是心里疲累。最终她选择回到枫溪。那个祖辈们生活得地方,那个伤痛的回忆。已无亲人可觅。她独自生活下来。这里古旧的房屋,斑驳的墙壁,攀升的藤蔓让人欢喜。宁静的江南水乡让她开始忘记自己的那些残破的记忆。开始善待自己,规律的作息,清淡的饮食,喝滋补的汤,饮馨香的茶。每天闻着窗外魅人的桂花香,安静的看书。文字是一剂药,会止住所有痛。

 

   只是再不愿养狗。即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