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结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程亚男正要开门出去,小蕾忽然穿着睡衣就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她一直跑到这篇小说的开始。她像以往一样,像是根本没看见马建国,她坐到沙发的另一头,这时程亚男提着篮子出门了,小蕾还没忘记对她说一句,“傻B喜欢吃鱼,别忘了买条鱼。”程亚男答应了一句,出去了。

    马建国心里的痛苦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和程亚男结婚12年了,她买过他喜欢吃的什么东西吗?应该是买过的,但他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程亚男走了。马建国转头看着小蕾,小蕾正把电话拿起来。他知道,她要给那个“傻B”打电话,叫他到这里——他马建国的家——来吃生日饭。但她们母女,她们是怎样对待他的?就在昨天晚上,他只是想过一次性生活,但程亚男——小蕾的母亲——竟然拒绝了他。事实上,她拒绝了他多少次啊,他已经数不清了!他想着自己没有体味过青春的一生,真的就是这么白过了。他看着只穿一件睡衣的小蕾,她的身体轮廓是那么若隐若现。马建国突然感到自己被某种东西一把就攫住了,那东西把他攫得那么紧,使他连气也透不过来,然后,他想也没想,突然就站起来,一步走到小蕾面前,她的电话号码还没拨完,马建国已经把电话夺了过去,连着机身的电话线都给扯断了,紧跟着,马建国狠狠地把话筒按到电话机上,小蕾吃惊地把头抬了起来。

 

    ……………………

 

    对我来说,每年的×月×日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日子。不是我在这个日子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这个日子是我的生日。我一点也不喜欢过生日,它只意味我又老了一岁以外,什么也不意味了。当然我还不老,在老人眼里,我还年轻得很,但我还是怕过生日。但今年有点不同,因为我的女朋友小蕾要给我做一次生日。怎么说呢?我是喜欢小蕾。在小蕾之前,我有过女朋友,但她们都比不上小蕾。至少,我以前的女朋友没一个想到要把我称之为“傻B”。小蕾就是这么叫我的。很奇怪,我喜欢小蕾这么叫我。很可能,就是这么一个称呼,我决定把小蕾当作我最后一个女朋友了。在和小蕾的交往中,我惟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她的那个家。她父母离婚很多年了,这倒没什么,离婚太正常了,但她那个继父让我觉得难以忍受。成天铁青着脸,好像比尔·盖茨借了他的钱没还似的,特别是对我。开始我还客气地和他打招呼,他竟然装作没听到,真是让人厌烦。只要一想起他,我就感到有点倒胃。算了,我实在不想说他。

    但今天我很高兴,因为今天就是我的×月×日。我特意起了个早床,我知道,小蕾会给我打电话过来,我得等她的电话。她昨天就说了,要我今天去她家吃饭。因为她继父,我实在是有点不想去,但小蕾还是劝我,说她那个继父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以后面对的,我觉得她说得在理,就答应了。其实说实话,我听小蕾说过她继父的事,对那老头还是有一点同情,但小蕾不愿理他,我当然也就乐得不想和他说话。

    我在沙发上坐着,守着放在沙发转角上的电话。但是奇怪,小蕾的电话一直没打过来,不知怎么,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小蕾出事了?昨晚她回去得比较晚,我没送她,不会是半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吧?但不应该呀,如果真是半路上出了什么状况,她妈妈一定会告诉我的。这么一想,我又有点放下心来。

    我左等右等,但小蕾的电话就是不来,真是怪了。我有点忍不住了,拿起电话往小蕾家打去,但是那个电话总是占线的声音,真是怪了。我想别真的出什么事才好。

    但果然出事了。

    临到10点左右,有人突然敲门,那声音敲得又狠又快,像是要破门而入一样。

    我赶紧起身,去把门打开。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外面站的是小蕾和她妈妈。小蕾的脸色太白了,白得我几乎不敢正眼去看。但是出事了,我从她们的脸色就一眼看了出来。

    但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事情竟然是出在小蕾的继父身上。在她们惊魂不定的讲述中,我明白了,就在这天早晨,小蕾被她继父强奸了。

    我已经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小蕾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妈妈也是如此,她只知道喉头哽咽,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要描述我当时的感觉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宰了那个畜生,宰了那个王八蛋,宰了那狗娘养的混帐,宰了那禽兽不如的无耻之徒。

    你肯定能够理解,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我就说了句,“我们走,”我们就真的出来了,小蕾和她妈妈差不多是没有思维的人了,我们挡住一辆的士,就坐车回到了小蕾的家。小蕾不肯上去,她突然就哭了起来,她一哭,她妈就更没辙了。但我觉得自己在浑身发抖,我一定要上去宰了那畜生。

    我和她们上了楼,但那房门已经反扣了,我这时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在外面大喊大吼了几句,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觉得我也快疯了,就抬起脚,对着门用力一踹,我的力气好像在这个瞬间全爆发了出来一样,那张门给我一脚就踹开了。小蕾和她妈妈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外面,我已经进去了。

    我一进门,就惊呆地看见马建国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系了一根绳子,整个身子就在半空里晃荡。听到我的惊呼,小蕾和她妈妈进来了,这个场景也令她们一下子忘记去哭了。我猝然冷静下来,赶紧要小蕾妈妈把马建国的身子抱住。我搬过一张桌子,站了上去。我这时看见马建国的脸,他的舌头伸出来,我从来没看见哪个人的舌头可以伸出这么长。我猜他已经断气了,但他脸上竟然有一种不是悔恨,而是一种我没见过的舒畅表情。

    但不管怎么说,我想还是把他先放下来再说,我于是伸手去解他脖子上的绳子,但无论我怎么解,怎么也解不开。事实上,我一动手就知道,他打的是一个死结,打得很牢,我拼命地解,手指都酸麻了,还是没办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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