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惘然叹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烟泯柳疏,潇潇暮雨。

    撑一柄油纸伞,步桥而立,凭栏观望。

    乔楚,我爱的乔楚,茫茫人海,我要如何寻你?

    佛言,殊途不同归,七世皆无果。可是乔楚,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全不应承这七世流离之苦。只是,乔楚,这一次,你在哪里?

    静水犹记拂柳渡,自嗟叹,各空游。

    乔楚,我一定要寻到你。

 

壹。

 

    天街小雨,清风起,烟轻扬。

    画船等渡几百年,生生展欢颜。

    缠绕于眉间,待彼岸,了得无憾。

 

    长安城的春,到底来得迟些。有微风扑在脸上,硌得生疼。

    豆大的雨滴打在青石板上,痕迹斑驳。

    城北的姑苏桥至城南的双溪巷,一柄纸伞,摇步而来。雨来得突然,街边的小贩和过路的行人都匆匆跑进巷里的屋檐下避雨。我收起伞,同避雨的人流一并随入到屋檐下,着眼前的氤氲轻雾,静静观赏。

    雨,渐渐停了。

    避雨的人群相继散去,我顺了顺伞上残留的雨渍,转身,正欲离去。却有一抹身影划过眼角,我偏头望去,见有年少的僧侣,手执念珠,倏然而过。顿时,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单单觉得,这背影,好生熟悉。仿佛,似曾相识一般。于是,不由自主的,尾随而追。

    行至南城郊,那少僧转过身,开口,施主,你跟随贫僧这么久,所为何事?

    我嗫嚅好半天,涨红了脸,憋屈得说不出话来。

    见我这般窘迫的模样,他手转念珠,行僧礼,侧身离去。我却在他转身的隙间,看见了他耳根后并排的七痣,便急切的拉住他,脱口而出,乔楚。

    他道,施主定是认错人了,贫僧法号无尘。

    我不管,任着性子把着他的衣角争辩,你就是乔楚,不然你耳根后怎会有这独特的轮回痣,你就是乔楚,断然不会错的。

    他摇头无意争论,只淡淡一句,施主,你认错人了。说罢,大步离去。

    我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心起疼惜。乔楚,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默念毕,紧随其后。

 

    他在慈恩寺前驻足,轻声叹息,无奈的转身。道,贫僧乃无尘,施主,还请回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答,这里既是我家。

    他摇头离去,单薄的衣衫随风翻荡。

    伫立凝望,朱漆门扉,阁檐浮雕,一切,都如原样。进寺,入殿,跪礼,参拜。眼眶蒙蒙,有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佛尊开口,辛夷,三百年了,七世皆无果,何须再执迷不悟。

    我问佛尊,都道佛乃慈悲,却为何许我与乔楚世世相恋,又流离半生。

    佛微微一笑,答曰,你会明白的。

    我默然诵经,不再言语。只觉得,佛尊的释疑好生矛盾,让我捉摸不透。

    自此,我便留在了慈恩寺,日日跟在乔楚的七世转生无尘身后。诵经,打坐,扫殿,抄经,寸步不离。他劝及,贫僧不是施主你要找的人,还请施主回去吧。

    每每听到此言心里觉得好生委屈,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默不作答。时日久了,他也就由着我跟着他,只是,不再言语,连劝我离开的语句也没有了,甚至,不曾见他微微一笑。

 

    乔楚,这一世,我终于寻到了你。

    只是乔楚,要我如何待你,你才肯多看我一眼,或者,多和我说一句话。

    不后悔当初执意入万丈红尘,亦不后悔当日执念的选择。可是,乔楚,这一次,你要我如何是好。

  

    香雾缭绕,梵音欢唱。

    唯闻旧梦,惊鸿成殇。

 

贰。

 

    释经卷,叹前世今生三千痴缠,皆虚幻。

    殿前苍歌,寂默安然。

    钟鸣声声入耳里,伏栏轻倚,何处是归程。

 

    人间四月芳菲尽。

    殿前玉兰,便在长安城的春末,玉瓣飘散,零落纷纷。

    无尘在一个温和的午后扫殿。我蹲在玉兰树下,拾拣玉兰残瓣。须臾,无尘把扫帚放置一边,同我一道拾取。

    你捡拾这花瓣所是为何。我问。

    他只顾埋头拾取,半晌,才静寂的开口,这要是缀在枝头,供人观赏,倒也惹得人倾慕喜爱,却好端端的花朵跌在地上,遭人踩踏,让人不由得心疼。

    我正欲开口作答,他又道,玉兰晒干后可入药,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突地,听得他的这番话,竟惹红了眼眶,流了泪。

    我说我是妖精,你信吗。我扬起脸看着他,问道。

    他依旧埋头拾玉兰片,只静静的答,妖又如何。

    我习惯他的从容淡然,却还是依依不饶,问,那你不害怕吗。

    他答,佛曰,一切终虚幻,我为何要怕你。说罢,将拾好的玉兰放入晒框里,继续扫殿。

    我于殿前的石阶坐下,手托腮,注视他的一举一动。良久,开口,我给你说我的故事吧,好不好。

    他默不作声,我也不待他开口,便只顾说了起来。

 

    我是一只花妖,寄生正是殿前的这棵玉兰。

    三百年前,这玉兰还是小小的一株,我也未能修得人身。每日便端立在枝头,看进香的人群来来去去,悠然自得。后来,因日夜听经,沾染佛光,终于,修成人形。殿内的金佛微微一笑,开口,玉兰得机,辛夷入药。佛尊便为我赐名辛夷,嘱我以良药造福人世。

    听经的那些时日,常有身穿青衣的男子来寺中拜佛。于殿前的香鼎,虔诚焚香,或入殿于佛前,诚心祈祷。更多的时候,见他上香时诚恳的模样,便遣了玉兰花瓣在他发梢或是肩头,以此捉弄。每每,他却在香礼完毕,把肩头的花瓣取下,细心的擦去面上的香尘,再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那青衣男子,便是乔楚。为长安南郊的一名教书先生。

    我自佛尊面前跪下来,求问佛尊我与乔楚的未来。佛尊答,人妖殊途,苦海无边。我不信,便向佛尊请辞我与乔楚的今生,佛尊应许,却于我离开时微微叹息。

    我便成了他院中唯一的女学生,加上勤奋好学,他待我,自然是另眼相看,赞赏有加。

    在书院的一来二去,我同乔楚便熟识。他教我音律,诗词,丹青,总之,人间的一切我都很好奇。闲时,乔楚常带我去慈恩寺上香,我伴在他身侧,看香鼎烟雾袅袅,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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