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惊扰的思绪，如风中摇曳的经幡，嘈杂灰暗的街道，是依依呀呀的胡琴。阴暗的天空，冰冷的衣角，当我再次从那个梦中醒来的时候，仿佛又听到那遥远的呼唤，亘古的声音让我难以入眠。走吧，走吧，声音庄严，难以抗拒，夕阳暗红，一跨背包，一具浪人。

 

 

你说，墨脱的天空总是湛蓝。可你看不透的，是天堂的守望还是传说中的的神话。人们说，它叫隐藏着的莲花。

你说，南迦巴瓦总是云雾遮盖。可你所无畏的，是无界的天界之渡还是难以企及的云中天堂。人们说，它罪孽深重不得窥视。

你说，贡嘎冰坚雪深险阻重重。可你缱绻成墨的，是身着薄衫不凉的温情萦绕还是貌若瑶池的人间仙境。人们说，它停止风的牢结，白色的冰山，徒步穿越。

 

 

岁月虚化了青涩，风霜遮盖了笑颜。若干年后，走到路的尽头，我已然出落成一名面露沧桑的男子。长发束起，胡须下生，依稀黑色风衣，一双卡其长靴，眼神不再清澈，却也不乏深邃。

 

 

城市角落里的酒吧，饮一瓶昂贵的威士忌。漂泊多年，我早已身无分文，命运的安排，我终止在这里，不会再抵抗。迎着小店灰暗的灯光，一饮而尽。接下来会怎样呢？被人暴打一顿然后弃尸荒野？我笑了。

我分明看到老板暴怒的青筋还有几个试图靠过来紧握铁棒的打手。

“拉出去，打！”

“不要！”

一个白衣女子挡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神凝固，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梦中那明亮的颜色渐渐明晰，荷塘边的步履，蒲园中的梦呓，彼时白衣采莲人却化作此时黑衣浪子，彼处的黑衣如墨成了此处的白衣如许。梦境中女子的呼唤如在昨日：

“ 痕，前一世我们错过，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我只愿和你相守，如果你真的不再记得我了，那么我情愿我们重新开始，有一场倾城难遇的初见，可好，可好…… ”

 

 

“小漠，”我梦醒般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请叫我不语”女子转身，凝眸微笑。

灯火莹然，不语一笑倾城。

 

 

“我是这个酒吧的服务生，你今天的费用我会用这几个月的的薪水补上。”

一丝淡雅，几多忧伤。

 

 

呵，我望着苍老的天空冷笑，什么倾城难遇，何谈重新开始，这身陈旧皮囊，又怎能心安。前世你为我放弃功名，今生我为你千里辗转，错手一场，错手一场。

 

“痕，”这个称呼让我心悸，“你要去哪里？”

“痕？是谁？我是雨落，”我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欺骗的心不敢正视那明亮的眸子，“我见到了相见的人，乘兴而来，乘兴而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后来，没有后来。

 

 

“小漠，我走了，”我背过身去，故作优雅的挥挥手，“我们都是流浪的孩子，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在某座城市，我们如果重逢，那么就一起走吧。”

 

 

如果你能明白，如果你还会等我。心如绞痛，单手捂着胸口，我向青灰的门口走去，一步，一步。

一步，我在墨脱的石碑上用心意凝成的刻刀刻下你最亲切的名字。

两步，我在爱琴的栅栏上用思念汇成的画笔绘出你最熟悉的样子。

三步，我在好望的石崖上用真心聚成的嗓音喊出你最了解的祝福。

四步，命运终结，青春散场。

 

 

你是我心中的毒药，我早已无药可救。你是我生命中注定的过客，怜悯我的忧伤，蹲下身子，为我拾起那散落一地惨不忍睹的记忆碎片。你是我认识里擦肩而过的行人，有和我一样忧伤的眼神，回眸一笑，看一眼我那布满风霜的面庞。不问前世，不说来生，在未来，倘我在成熟的麦田里大声呼唤着你的名字，漠，你会如约而至吗？

 

 

其实，谁都懂得。

我们从来都是不过如此，边遇见，边远远相望。

其实，谁都懂得。

人生从来都是不过如此，边流浪，边误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