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情殇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读了瑜儿的《洋姜花》,许多的童年往事涌上心头。母亲,不是不爱我,而是,我没能理解母亲的爱。

                                                               ——题记
 
  久远的事,染上了光阴的黄色,有些斑驳,有些晦涩。那曾经的一幕幕,成了残破的胶卷,再也无法连接。只能靠臆想来拼凑。
  人生有许多事,是无法忘怀的。即使过了若干年,那些过往依然会积淀成沙,沉在记忆的深处。

  小时候的我,是丑陋的,顽劣的,母亲如是说,我也就这样认为了。因为家里有个乖巧的大美人姐姐,在她的光环照耀之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姐姐是母亲的骄傲,无论走到哪里,母亲都喜欢带着姐姐,每次,阿姨们,伯伯们,所有见过姐姐的人,都会适时地夸上几句,而母亲总是笑意盈盈地点头回复。还不时用疼爱的眼神眷顾姐姐,满脸洋溢着自豪。
    从来,没有人夸我,不得已时,母亲才会带我出门,如遇见熟人,我总会知趣地躲在母亲的身后。我害怕那些人的眼光,更害怕母亲会责难我。
  我是倔强的,从来不乖巧,和母亲也不亲热。母亲很少管我,有时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把我给遗忘了,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让她自豪的姐姐,以及她视如生命的弟弟。而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她心里是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无人的田埂边,看着地上茂密的野草发呆。草的生命力很旺盛,虽然遭人践踏,但没多久,它又昂然挺起了心胸,翠绿着,疯长着,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自由又快乐地活着。看着,看着,我的心里就会滋生出一种力量,让我不再自卑。
  我爱草,爱花,喜爱这大自然赋予的一切。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已经能够感受到大自然带给我的快乐和满足。无人的时候,我会脱下鞋子,轻轻地立于草上,脚底麻麻痒痒的,感觉很奇特,我会一步一挪,小心地行走。看见有花的地方,我会蹲下身子,细细地瞧,那些花儿,小巧,别致,但却叫不上名来,我用自己仅有的几个词语为它们命名,紫色的有五个花瓣的,我叫它星星花。黄色的,花瓣很多,我几乎数不过来,我叫他小雏菊,白色的,很清秀,我用最简单的词语来呼唤它,小白花……我会兴致勃勃地和它们喁喁私语,偶尔也会采下一两朵,立于鬓边,偷偷地臭美一下。
  有时,会有惊喜出现,茂密的草堆里,会有一颗颗鲜艳的红草莓,那摸样惹人垂涎。我会忍不住吞咽起口水,然后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如今想起,已经忘了味儿,依稀记得好像没什么甜味。只是看着诱人,并不好吃。
  后来母亲告诉我,这叫蛇果,是蛇爱吃的果子。一般发现这种果子,不远处有可能就会有蛇的存在。母亲还吓唬我说,你跟蛇抢东西吃,小心蛇来找你。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唯独怕蛇,再后来,即使见到再大再红的果子,我也不敢靠近,采摘是更不可能了。
  那时,走累了,我就会仰面躺在柔韧的草地上,数天上的白云,看着它们幻化,仔细地推究这个像什么,好像牛啊,那个又像什么,好像绵羊啊,这个像奔腾的马儿,那个呢?……心情也如这蓝天一般清朗,那份惬意,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记忆中,我是孤独的,很少有人愿意和我玩。我也曾研究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后来,自己给自己总结了几条,一是我太丑了,二是我太皮了。恐怕最大的原因,在我自身,是我习惯了独来独往。
  记得有一年,好像是夏天的时候,我一个人,爬碉堡爬累了,索性就在稻田里躺下了,没曾想竟沉沉睡去。母亲做好晚饭,见我还没归家,四处找寻,没我的身影。夜色渐渐深了,母亲有些急了,唤了附近的邻居一起帮忙寻我。在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我终于惊醒,四周已是漆黑一片。我慌作一团,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从稻田里爬了出来。
  那晚,我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罚我不许吃晚饭,不许睡觉。我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又饿又困,心里充满了委屈。但是,执拗的我,还是不愿意去向母亲认错。

  记得我家附近有一棵桑葚树。每逢秋季,树上就结满了红紫色的桑葚。一颗颗,垂挂在青绿的枝叶之下。煞是好看。每每路过,我都会贪婪地看上几眼。恨不得爬上去,摘了,送进嘴里。终于,我受不了诱惑,磨拳霍霍,窜上了树头。
    我坐在树的枝桠上,一手抱着树杆,一手忙不迭地地揪下果子,拼命地往嘴里送。真好吃啊,甜甜酸酸的,是我的最爱,我越吃越来劲,全然没有顾及坐着的枝桠,在我的摇晃之下已岌岌可危。终于,树枝断裂了,我从树头坠了下来,重重的落地之声,然后是我的鬼哭狼嚎……半天,我才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屁股疼得几近麻木,裤子还破了一个大洞,狼狈不堪。我用手掩着屁股,几乎是扭着,才走回家的。
  小时候,摔伤,碰伤,是家常便饭,母亲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对于我的种种状况,她都能坦然视之。这次,也一样,母亲根本就无视我可怜的眼神,连问候一声也没有。我的身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伤痕,尤其是屁股上,一大块醒目的淤青,整整数月未曾褪去。可没人过问一声,唯剩下我自己自怜自艾。

  童年,是灰色的。那个小小的丑丑的女孩,是可怜的,孤独的。也许,母亲太过忙绿,忽视了我的存在,也许是我的不懂事,让母亲厌烦,以至于,没把我放在心上。有的时候,我非常渴念母亲能给我一个拥抱,可惜,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在我心里,母爱与我来说,是一个模糊的感念。虚幻,而不真实。

  突然,想起昨日,我穿上了刚买的新T桖,邀母亲去散步。母亲见我的第一眼,就带着深深的贬意。怎么买这种衣服,难看死了,这一块一块的是什么,像个叫花子……我尴尬地辩解,这个是拼接的条子,现今流行的……母亲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摇了摇头,你呀,总是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也不好看……
  我的心里有了淡淡的愠怒,强忍了下去。童年时,母亲鄙视的眼光又上了心头,说不上来的滋味。这几十年来,我在母亲的心里依旧如昨,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改变了。
  母亲的叨咕声仍然在耳边萦回,……乱花钱,也不知道省着点用,儿子上大学开销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