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枝玫瑰

                           文/喜欢冰心

  　镇上独小伍一家开花店，生意相当兴隆火爆。原因与小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天生丽质有直接关系。

　　小伍醉蝶一样徜徉花海，买花的男士纷纷慕名而来，其中不乏居心叵测者，心怀鬼胎者，垂涎三尺者。更有风流倜傥的仰慕者小陆竟难以自持，在情人节这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捧999朵玫瑰当场跪地向小伍求爱。而小伍的芳心，早被小陆别具一格且刺激的求爱方式打动。哦！原来爱情就是这样浪漫而简单。

　　可半年之后，我就看不见小伍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了，哪怕嘴唇微微向上翘一下也好，可惜没有。我知道小伍和小陆确实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不计后果的，恋得你死我活的爱情。不尽人意的是当小陆把小伍花店的玫瑰花送给比小伍长得难看且离婚两年的老婆的时候，小伍就不会笑了，笑细胞像触礁的船沉到大海深处，从此再不上岸。即使偶尔无意识一笑，也是笑容惨淡，像失去水分的花儿，发蔫。

　　今天又是情人节。眼见花店的花越来越少，钱包越来越鼓，小伍忧郁的脸上总算吝啬地现出一丁点笑容，但我分析那不是发自内心的。

　　当剩下最后一枝玫瑰时，从外面闯进一个胖男人。

　　“玫瑰多少钱一枝？”

　　“100元。”

　　胖男人被小伍轻飘飘的回话噎得脸红脖粗，左手把柜台拍得山响，右手指小伍的鼻子嚷道：

　　“趁火打劫？一枝玫瑰100元，你当是抢银行啊？……

　　花店牌匾上那“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八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直晃眼。小伍置之不理闭上眼睛，就当胖男人是一缕虚无的空气，是一片肥硕的花叶。

　　胖男人气哼哼一甩手，走了。我对小伍的作法很不理解。从小到大我太了解小伍了，借机抬高花价一向为小伍所不耻，也是我所痛恨的。我跟小伍开花店两年多，虽说小伍是老板，我是雇员，但我们情同手足，无话不说，因为我们是一起从农村走出来闯天下的姐妹。

　　我问她：“为啥要抬高花价？”

　　小伍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想卖他。最后一枝，我要留给自己。”

　　我看小伍一眼，无语。难道一枝玫瑰能为伤痕累累的爱情疗伤？

　　剩下的时间，我收拾地上的残枝落叶，准备早些关店门。而小伍目光飘缈散淡，手持玫瑰花枝一言不发。哎，可怜的人！

　　正当我把垃圾堆到门旁时，胖男人又回来了。

　　“100就100，我买了。”胖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不卖！200也不卖！”小伍把花枝放到柜台里，断然拒绝。

　　“有病啊，你！小心老子砸了你的小店。”相信此时，若往胖男人脚下掷一根火柴，全身的脂肪都能火速燃烧。

　　我急忙解围：“对不起，今天她感冒发烧，烧糊涂了。”

　　我脸上堆起一团不是很真诚的笑容，好话说了一大筐，才将气势汹汹的胖男人劝出花店。再回头时，却听小伍笑得嘎嘎地，手持玫瑰花枝乱颤。笑够了，她才直起腰说：“你刚才笑的时候比哭还难看。”我懒得理她，失恋的女孩大多神经不正常。

　　小伍不笑了，把玫瑰花枝上举到胸口，闭上眼睛，睡着一样。

　　屋子一片寂静。

　　我耐心地等小伍从梦中醒来。这会儿进来一个男人。当然不是胖男人。是个盲眼男人。我认得他，总在花店门口乞讨。

　　盲眼男人拄着拐棍站定，声情并茂地对小伍说：“姑娘，我要买一枝玫瑰。”一个生活都无保障的盲眼男人要买玫瑰花，多少有些让人感到纳闷。我和小伍都没言语。男人虽然看不到我们的表情，却仿佛洞穿了我们的心思。他自顾接着说他老婆得了绝症，活不了几天，他从来没给她买过花，今天是情人节无论如何要买一朵。因为她喜欢花。

　　小伍把柜台里的玫瑰花取出来，塞到男人手里。显然小伍被男人讲叙的爱情感动了，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盲眼男人掏出10元钱给小伍，小伍不但没要，反而给他100元。

　　盲眼男人千恩万谢走了。小伍如释重负喘口气，长发一甩，头向后一仰，笑了，很美。

　　当我出去倒垃圾时，却看到盲眼男人把最后一枝玫瑰递给在不远处等他的胖男人，同时盲眼男人手里又多了一张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