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一束温暖的阳光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色彩的美丽小木屋。空气清新,阳光和煦,蝴蝶在麦田上空飞舞,有几只玩累了的,落在翠绿的麦穗上小憩,几只鸟儿在它们刚刚筑好房子上欢快地嬉戏、唱歌,远处蓝色的山头上飘着薄薄的白雾,天空一片蔚蓝。

当我走近那个小木屋才发现,它并不像我在远处看到的那般美好。我发现有些许多东西,只有自己靠近它才能看清它的真实性。轻轻推开木门,白色栅栏的木条上的油漆在大片大片剥落,有的地方开始腐朽。院子里有一条用石子铺成的小径,但两边却生长着茂密的杂草,就连房顶上也生着这些植物。木屋的椽檐上随处可见指头大小的蛀洞,那是被一种专门啃噬木椽的黑马蜂透的洞。有个洞口正往出落细小的木屑,紧接着一只恬不知耻的马蜂将尖尖的屁股从洞口伸出,像是在乘凉。院落的杂草中突然发出咯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只卧在草丛里无精打采地假装生蛋的母鸡,听到我的脚步声齐刷刷地从草丛里竖起头歪着脖子向我张望。那是被饥饿所包围的神情,要是我手里有粮食,它们一定会顾不得生蛋而从窝里跳出来吃饱再说。拴在栅栏上的小山羊已经奄奄一息,看上去像随时都会死去。很明显,你已经有许多天没在那里住了。

可是,那是一个错误的判断。恰恰相反,你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小木屋。直到我解开拴在栅栏上的小山羊,准备带它去江边饮水的时候,你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猛然间拉开了。你手握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我想这下完了,要被这厮杀头了。但你在我身前就停住了,说,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小山羊?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观望你,肮脏油腻的衣领,尖瘦的下巴,薄薄的嘴唇,稀疏的胡茬子,坚挺的鼻梁,高耸的颧骨,细长的眼睛,深黑浓密的眉毛,被凌乱的头发遮住的额头。

我说,我没有要偷走您的小山羊,只是想带它去喝水,您看,它都被折磨成这样子了。

你想也不想,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你狡辩,你就是想偷走我的羊。拿钱来,要不然我报警!

至此我才大悟,原来你是早有准备,这是你布下的一个局。我便怀疑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去做,一直躲在家里磨你那把锋利的菜刀。这是诗人的行径么?这是被我反复读的诗人么?明明是强盗。

我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休想再给芊蕙买到百合。

你,又仔细看了看我,大概是认出了我,你松开了手,什么也没说,走进了你的房间。那扇门又紧掩。

你竟被贫困逼到了这步田地!你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理想国,不懂得真正的现实生活。离开芊蕙,靠微薄的稿费生活的你,糟糕得不成样子。

5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我时常在深夜里思想。你完全可以过一种富足的生活,凭你的荣誉。然而,你却讨厌金钱,讨厌名誉地位,讨厌这个欲望像野草一般疯狂生长的世界。而你在逼我拿出钱来的时候,你又是怎样的人呢?你是被什么东西折磨成这样的?

你是游弋在玻璃缸里的红色金鱼,我是那只蹲在地板上观望你的黒猫。你对我来说是鲜血淋漓的诱惑,让我周身长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第一次进你的小木屋已是盛夏的时光了。我以外公要买芊蕙的画为理由而来的。你每次对我的理由充满了敌意,一度将我拒之门外。据说你曾经为芊蕙的画还跟一个天津收藏商动过手。直到我那天站在院子里实在忍受不了烈日的暴晒,你才说,看在你外公的名份上,你可以进来瞧瞧。

这语气,是多么大的恩赐啊。没想到外边破败的小木屋室内却装修得十分考究,不愧是艺术家的房子。但因为长久没有整理的缘故,显得十分凌乱。我已经被你那天大的恩赐冲昏了头脑,甚至觉得那是一种真实的、充满诗意的凌乱。芊蕙的画室却非常干净,还飘散着淡淡的墨香。那是在说明,你是多么爱她。我不嫉妒她,愈加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男人坚定地爱着他。这也是我第一次靠近两个艺术家的生活。我在那里看到了你们曾经的幸福,看到你那时那刻的痛苦,于是,一个女子悲天悯人的心态由此而生。

走的时候,你送我一首长诗,作为那天对我不礼貌的补偿,我欣然接受。然后我开始读你那些没有正式出版的诗集。你诗里种种的悲痛,种种的怜惜,种种的愤怒,让我越陷越深。你就像一片水草丰美的沼泽地,一旦踏入便再难以让人走出。就这样,你悲伤的气息,悄悄地爬进了我的血管,随着血液在我的周身奔腾。于是,我爱上了你。就那么简单,也是这样艰难。我常以探讨你的诗为由接近你。你当然不知道我真正的意图,渐渐地对我少了戒备的心理。终于在那个夏末,我探讨完你的诗,你便探讨了我的身体。

你撕开了我,就像一只饥饿的猴子撕开熟透的玉米棒子的叶一样粗暴。我却没有躲避,只是一味地在你沉重的喘息声中迎合。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欲望,是一种你仅剩的对命运抗争的力量。空气闷热,我的泪水没来得及划过脸颊就不见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蹲在它织的网上,肆无忌惮地朝我观望。我的视线从这张网格里穿过,外面是被阳光灼得焦黄的柳叶,嘈杂不倦的蝉鸣,荒凉的山坡,黑色的云朵,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多年以后的一天,当我在撒哈拉沙漠里被狂风埋得只剩下头在外面的时候,我还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只蜘蛛悠悠地爬过来,用细长的丝线,一圈圈地在我头上缠绕,将我围困。

我一下子成为了人人所不齿的的荡妇,我们生活在世人无边无际的谩骂之中。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啊,只是加倍地爱惜你。我渴望用这种爱的方式来改变世人的观点,我觉得人人都需要爱,人人都有爱或被爱的权利。但令我失望的是这种方式换来的是更多的嘲讽和愚弄。而你,始终对我不冷不热,像是对待桌上的残羹剩饭,饥饿的时候才扒拉一口。甚至,在那段糟糕得岁月里,你居然没说过一句安慰我的话语。

6

你的悲伤不因我的到来而停止。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爱一个人是快乐的,你让我看不出你的快乐,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很失败

终于,你开始厌倦世人的看法,包括你的朋友们对你的批评和恶意的指责,于是决定在冬天带我离开。

但是冬天却迟迟不肯来。

十二月初五日,太阳位于黄经285°,雁北乡。我初见你的笑容。那是一种让我至今难以理解的笑,你贱价卖掉了小木屋,站在落满枯叶的院子里兀自笑个不休。那笑比哭要难看好几倍。你的笑让人感觉到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无以复加的痛苦。

你说,跟我去北方吗?去一个更冷的城镇。

我说什么来着?我什么也没说。收拾好行装搭上往北的快车头也不回,我怕回头会让我在那一瞬间产生丢下你的念头。雁北乡,我却在离开,离开我的故乡,离开我渐渐年迈苍老的外公。为了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这就是私奔吧,我也毫不避讳地说。

7

我们在一个叫桥头的小镇上停下。一片冰天雪地里的小镇像极了童话里的世界。

经小镇上的一位老伯介绍,我们在天池落了脚。天池落在小镇几座苍山中间,是一湾绿如翠玉的湖泊,深不可测,四季波澜不惊。春天鸟语花香,夏天猿啸鹿鸣;秋天霜气萧杀,万物荣枯,冬天雪飘千里,天地一色。湖水两岸悬崖峭壁,奇石兀立,崖壁石隙间多生苍松怪树,形态多姿。峰峦紧峭之处,烟雾缭绕,有悬泉直泻幽林深潭,涛声震天,奔腾迂回,婉若游龙戏于云海碧波之间。春天,冰雪消融,可攀援天巍雄峰,凭高远眺,俯仰之间,山河莽莽,宇宙苍苍。

啊!多美的小镇!多么的湖泊!你叹息着说。

你在那时那刻,暗淡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芒,身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华,呈现出一位忧伤的诗人的标准形象。我便也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初到天池时,我以为你要发愤图强了,然而你还是老样子。用忍痛卖掉小木屋得来的钱在天池边买房,置田,还是一副要过田园生活的模样。

是年春,你垦田于天池湖畔,说要自力更生。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有所好转。看到你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以为爱神终于肯眷顾我了,我是那么开心,那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里最开心的时刻。我每日早晨在镇守天池的洋汤大帝神位前焚香叩首,不求你能荣华富贵,只求你此生平安。

或许你是想用那种方式向我说明,你其实是爱我的。但是你不明白,女人是多疑的,即便她知道他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地爱着她,但她仍然希望听到他的甜言蜜语。但这些,只是我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无法遏制自己的思念的时候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你没说,我永远无法猜透。我无意洞悉前尘往事,但愿今生无怨无悔。

我们在那里平平淡淡地过了五年。这五年,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品性,于是这更加坚定了我爱你的心。这五年,你跟居住在天池的乌家庄居民学会了耕田,学会了养马;也学会了早出晚归,学会了春种秋收。最有意思的是,别人用牛耕田,你却用你养的马,还总是不忘在大风吹起的时候学着人家对马儿们用你那低沉的嗓音唱上那么一两句。你喜欢乘着日落牵着马儿带我去收割庄稼,我走在你身后,偷偷看你头上随意戴上的破了帽檐儿的草帽,挽起的裤管露出的黝黑的小腿,看你不合比例的大脚步伐坚定地迈向前方。天气晴好清闲的日子,你常常泛舟湖上,饮酒猎渔,心情好转的话,会对我讲讲曾经的故事,谈你对文学的看法,谈你远大又不能实现的政治抱负,谈你那个理想中的没有仇恨、没有欺压、没有诡诈的国度。你说你喜欢纯朴的居民们。唯独不说你也喜欢我。你把芊蕙的画和你的诗集全卖给了那个跟你干过架,一路执着地追到这里来的天津收藏商人,得了一大笔钱——我现在手里仅存的画和诗,还是你过去扔掉我捡回来的。我一直保留着,它们是唯一还存着你气息的东西了。你把这些钱散给了乌家庄的农人和附近白马族的贫苦百姓,你尽你最大的能力,用你最大的热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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