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拾花---梦归人初静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茅舍幽栖灵秀谷,红颜孤芳向灯枯。柴扉虚掩空寥寂,惟有白云相伴宿。日暮苍山空念远,月临玉湖地更寒。柴门忽闻犬吠声,可是风雪夜归人?
 
---题 
   天玉山,是世间除苍梧山外的第二座大山,与苍梧山齐名。唯一不同的是天玉山是辽王室的圣山,而苍梧山只是大周北国之北普通的莽莽青山而已。 
  天玉山位于辽国境内,其山巅的万年冰山之上有圣湖玉湖,倍受世人向往传颂。若说梧渊之下环境恶劣,充满戾气,是死境。那么天玉山便是有名的生境。相传天玉山之巅的玉湖能医活人肉白骨,于是天玉山才被形象地称作玉山,玉山之上的圣湖被称为玉湖。由于质同境异,天玉山之巅的玉湖与禹山北面的梧渊,被世人亲切地合称为生死之境。

 

 

  多日之后,她悠悠醒转。

  心间耳畔一片清明,不再是梦里的金戈铁马,杀气赫赫。悠扬的琴声余音绕梁,时而悠扬,时而低徊,像是抚琴人从生命深处淬练出的精华。用尽生命地婉转动听。不用细察,内力到处那有条不紊的娴熟指法,那像是从七弦间汩汩溢出的袅袅琴音,她知道是师父又在抚琴了。琴声里少了往日的哀怨愁殇,多了些许云淡风轻,师父指下出神入化的流水莲花是矣!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噌地坐了起来,往琴声处望去。坐起的动作太剧裂,像是一不小心牵动了四肢百骇间无名的引线,痛感瞬间传至每一处神经末梢。她疼得呲呲抽冷气!

  “还能感觉到痛,那便是大好了。好生静养,休要乱动。否则,为师可不能保证你日后能行动自如,将我那套欲雪梨花使若飞花。若是那样,为师合该另找个好徒弟了!”语毕,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声隔空传来,衬极了说话人动听到极致的声音传入阿妩耳中。

  “好呀!那师父就尽管再去找个比我更好的徒弟呗!天可怜见,希望师父能找到。”虽是确认到师父完好无损,阿妩仍是试探性地说道。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白影飘然落在阿妩坐着的万年寒玉床旁,白衣白发雪白的肤肤,辨不出实际年纪。那一双黝黑的眼睛,倒成了白衣女子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葱管似的玉指不由分说把上阿妩的脉搏,静默片刻后,白衣女子终于舒了口气。

  “这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是这样伶牙俐齿,日后不知什么样的人儿才能收拾得了你。”白衣女子柔和的话语压下了阿妩来不及惊呼出口的满腹疑问,眉目间溢出的慈爱和那满头白发让阿妩眼里酸酸的、热热的。白衣女子语毕,不忘宠溺地睨了阿妩一眼,尔后像来时那样急不可待地飘然远去。

  伴着阿妩的紧呼声,丈余外的白色身影颓然萎地,堪堪倒在急驰过去的阿妩怀里。

  白衣女子本就雪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一口鲜血不可预料地喷洒在洁白的衣衫上,像点缀在茫茫白雪中的点点红梅,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师父,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向来冷硬如阿妩,此刻急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飞儿驼回满身是伤的你,吓得师父心胆欲裂。你也知道的,师父近些年身体大不如前,早年间撂下的病根子,近来发作的愈是频繁。与其拖累着这副不知何时行将油尽灯枯的残败身躯,不如让师父救了你,好死得其所。”不复片刻前的飒爽,白衣女子轻咳了声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将我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师父您不会拼尽毕生修为,压不住体内的蛊毒。就算体内的蛊毒复发的再频繁,师父您还是有法子抑制的不是吗?师父,您这是何苦呀?阿妩不值得您这样对我。”阿妩话语间哭腔浓重。

  “傻孩子,师父并不单纯地为了救你,只是不想再这样苟延残喘而已。你看你都哭了,是师父赚到了不是吗?这些年间看着你长大,何曾见你哭过呀?别再傻傻地为师父白白伤心。”白衣女子就势抚平阿妩紧蹙的眉头,打断她源源不断送出内力的手。

  “不要,不要这样,师父。我要救活您。没有您阿妩可怎么办呀?”眼泪顺着阿妩本来干涸的眼角滑下,很快便洇湿了一大片衣角。

  “为父自知命数将尽,才将毕生所学悉数传予你,不要再担心为父。倒是你,怎么会中万箭穿心毒呢?还有无极门的穿云掌怎么会伤到你?用尽为师毕生的内力才护住你的心脉,要不是玉湖的水足以涤荡尽世间一切毒药,你怕早是命数尽了。告诉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衣女子虽是气数将尽,仍掩不住行云流水般的一身洒然,只是仍然无法不担忧阿妩。

  “师父,连您不都说我的伤大好了吗?您不要再说话了,让我好好治好您。”

  “不要再枉费力气救师父了。答应为父,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去和别人打架拼命,如今你的身手虽是没几人能伤到你。但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以后你要是满身是伤回到这里,怕是再没有人能再为你疗伤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算不辜负为师的用心良苦呀!”白衣女子虽然连说一句话,都会不停地喘息,嘴里的关切仍是滔滔不绝。白衣女子白晳的脸上微微泛红,阿妩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师父,求您,不要再说了。您的叮嘱,阿妩都记得了,阿妩日后绝不随心所欲和人打架了,一定会好好保重的。师父,您到最后还是不肯告诉阿妩给您下蛊毒的是谁吗?这蛊毒折磨了您一生,给您下蛊毒的到底是谁呀?您为什么不肯用玉湖的圣水来疗伤呢?这蛊真的去不掉吗?这些年我一直查探都不知所踪,连飞雪教都查探不到的势力会是何方神圣呢?”晶莹的泪花源源不断从阿妩眼中滴落,阿妩犹不自知,满面凄楚那还是往日的情形。阿妩纵容魂识探入师父残留的记忆,想知道师父一生执著所为何?却不想师父脑海里残留的竟是那人、那事、那情景……

  只听语不成调的师父气若游丝到:“冤冤相报何时了。为师前几日忽然记起曾惨遭灭门之灾,那样的仇恨为师都释然了。以前的那些事,你还是不肯放下吗?不要再想着为为师报仇。如果为师没有猜错,那人应该快要来了。为师这一生,无怨无悔啊!虽是大半生活在自欺欺人里,自以为忘尽前尘,却不料前尘往事在生命即将将息时竟纷沓而至。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为师苦寻了一生啊,一直在试图寻找回到最初的那条路原来根本不必找,为师原来一直呆在最初......”话未必,人已殒。白衣女子满面皆是了然与云淡风轻。

  白衣女子像是瞬间枯萎的白莲花,全身上下了无一丝生机,阿妩仍是无法适从就这样失去了怀里的人。

 

 

  十八莲华,她为逃婚只身远去异国他乡,与他不期而遇。  

  彼时,她是辽国的平民女子莲衣,他是吴国的白衣卿相沈子庭。一见倾君心,再见自难忘。从此,山长水阔,惟愿不离不弃。隔着两国之间的紧张局势,疆场上的深仇大恨怎敌得过十丈软红。不思量自难忘,即使国仇家恨在前,亦敌不过就中一双痴儿女。

  一个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一个是明艳照人的莲华女子。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从此与君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怎奈天意弄人?

  或是曲江池畔的一见倾心太美好,牧马草原的再次邂逅没能留住彼此太惆怅,于是天玉山的不期而遇便顺理成章,紧紧缚住了一对有情人。

  他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虽隐约觉得从此一别,相期再难,仍愿意放他离去。只为了不使他留遗憾。

  奈何不得她的不愿,视他如命的老父只得迎着各方面压力退婚,只为她能回家。

  万事俱备,她以为从此便可以与意中人长相厮守。谁知?快马加鞭赶回家中,看到竟是父母至亲躺倒在血泊中。他一个愣神,被她拂去面纱,她没想过仇人会是他。

  从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般情景下。两心相许那么容易,相守却那么难。隔着父辈的血海深仇,亲人的累累白骨。相期无涯。相期无涯。

  叔父迫他斩草除根。可是,虽然是她的父亲害他从小失去父母双亲,以致他从小孤苦。可是,此时他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手刃她的父亲,又怎能再对她敢尽杀绝。

  虽是知道相守已再无可能,仍从夺命一刀下救下她。即使相忘相恨,他也不要她忘记他,于是悄悄对她下蛊。查获当年的真相,明了事情的原委,又能怎样?

  疆场上,刀剑无情无眼,即使有所伤亡,也是在所难免。而他知晓的却是另外版本,误以为是她的父亲敌国的大将军不敌他父亲的兵力,才安排人暗箭中伤他父亲,要了他父亲的性命。以致他母亲为父殉情,使他从小失去双亲。

  面对血海深仇,她的咄咄逼问,他不得不重新查清事情原委。乃知是他身居高位的叔父见利忘义,陷害他的父亲,图谋了他父亲的性命权势,并嫁祸他人。

  大祸依然铸成,事情水落石出的同时,他实在无力还手她的拔刀相向。本想一死偿还她,抛开国仇家恨,再怎么样也只是他俩之间的恩怨情仇,大不了一死了之。却不想她在最后关头刀尖手刃的竟是自己。他宁愿死,也不愿她伤自己,与他从此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手刃过她父亲的性命血债,他终于明白冤冤相报化解不了仇恨。在叔父懂得忏悔时,学会放下。一方面不忍国失栋梁,一方面明白仇人毕竟是他自己的叔父,虽然不是与他父亲同胞的叔父,也是他爷爷的亲生儿子。怎能忍心看自幼疼爱他的爷爷垂垂老矣时再次痛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