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

——走近柏昌老师

“溪流瘦细了，紧紧偎依着堤岸。堤岸上的柳、槐、杨、皂角的影子把溪水染绿了。静静的水面如同一面镜子，溪水里那绿油油的青苔，像女人的头发一样披散着缠绵的柔情……小白鲢偶尔会跳出水面，绽开一朵很漂亮的水花。”

常常陶醉于这样美妙的描写中，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仿佛自己变成了那一条跃出水面的白鲢，正在欣喜地观望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流连在柏昌老师精心培植的后花园里，的确是一种精神上的超级享受。

初识柏昌老师，是在刚开博不久。老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不确定，也从来没问过。也许因为是山东老乡？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疑惑，我走进了他的家园。睿智而理性的文字，渊博的学识，一下子攫住了我的心。他的文章，字字珠矶，一读再读，爱不释手。读他的文，同时也在读他的人。文字本身的魅力，再加上人格的魅力，让我不得不为之深深折服。三年多来，虽然开博初期的热情早已减退，博园也几近荒芜，但我知道，不管未来的路还有多远，我将一如既往地关注着这个让人敬重的好老师，这个可亲可近的长者。

我不知道，老师大脑的储存容量有多大。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现代的，文学的，历史的，科技的，时事的，所有的信息都在他大脑的某一个角落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而他呢，俨然就是一个气定神闲的将军，随意地调遣着这些信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也不知道，老师的观察力到底有多敏锐，思想到底有多深远。看似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在他的笔下，可以由浅及深，由此及彼，挖掘出很深层次的内涵。时而轻松，时而沉重，时而犀利，时而平和，让你随着他的笔触，快乐着他的快乐，忧愁着他的忧愁。掩卷之后，则是久久的回味无穷。

我明白，柏昌老师的博学以及思想所能达到的高度，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但我确信，透过他真诚的文字，我读懂了这个有着山一样宽厚情怀的堂堂正正的人。穿过故乡的山山水水，我读懂了他那颗由故乡的溪流浸润出来的虽历经世事沧桑却依然丰盈而清灵的心。

那么，随我一道，去感受一下他笔下的故乡？

故乡，是可以静静地听的。“每天清晨，最先唤醒故乡的是牧牛人的木梆声。公鸡打着鸣儿。母鸡咯嗒着。狗吠声此起彼伏。树林里、天空中，会有鸟儿在唱歌。”多么富有生活情趣的田园画面。狗吠、羊叫、牛哞、鸽哨、蝈蝈唱、蟋蟀吟、云雀鸣啭、黄雀啁啾，知了啼鸣……大自然的声音，宁静而祥和，那是一首熟稔而亲切的和谐的音乐。在那儿，有微风轻吟，有溪水淙淙，有岚雾飘逸，还有云雀鸣啭般拉着长长的丝线，飞翔于蓝天白云……而带着初春青涩味道的或悠长或尖厉的柳笛一吹，潺潺流水也会欢畅了许多。

故乡，是可以美滋滋地品尝的。“山里的野果熟了，有山地梨儿、野葡萄、酸枣儿、野瓜篓。”。故乡的山是丰厚的，像无私而伟大的母亲，慷慨地奉献着自己的所有。还有“那些在田间，在地头的甜瓜秧或西瓜秧，常常会等不及成熟，就摘了吃。不熟的甜瓜不甜，且苦。西瓜妞儿还好，尽管不甜，倒也不苦。连皮一块儿吃，有一种清香味儿。刚刚摘下的瓜篓流着牛奶般的汁液，又脆又甜。”甜、酸、苦、辣，太多的人生滋味，在天真无邪的童年时期，就早早地体会过了。

故乡，是可以摒弃了一切世俗杂念，悠闲地观赏的。“漫山遍野的黄花菜，巴尾松下那小伞一样的蘑菇。还有，山脚下那棵大青杨树。”故乡的山泉生生不息，养育着一方水灵灵的人。“山涧里，峰峦巅，随处可觅山泉。那山泉清冽、甘甜，从龟裂的岩缝里挤出来。每每喝起来，心里总免不了颤！那山岩，横裂纵开，历尽沧桑，那么像母亲枯槁、苍老的容颜，宁肯自己干涸了，也要挤出一滴滴洁白的乳汁……”而那条瘦瘦的小溪呢？“溪水是山泉汇成的，很清亮，如同一条洁白带子，系扎在故乡的山脚，随着山峦的起伏连绵蜿蜒着、飘拂着、舒展着，无拘无束，随性而率真。”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多么灵动的山水画卷。

故乡，是可以用心去触摸用想象去闻的。“那时，我的手总是幽绿着的，幽绿着青草的气息”。那是一种清纯的味道，不曾湮灭，也永远不会失去。“芦苇、三棱草，会带着溪水清亮的气息；而山胡椒、苫草、艾草会裹携着马尾松的松脂味；甜根草、老鼠草、黄芹，则始终浸泡着故乡泥土的滋味……”而就在整个村落氤氲、隐匿在一片纷纷扬扬的晚炊的香气里，在那一根根或靛青或乳白的炊烟中，“我会闻出一个画面：岚雾一缕儿一缕儿撕扯在山风里，刚刚跳上山峁的太阳，在雾幔里时隐时现。牧牛郎的梆子声沉闷喑哑在浓雾里……”故乡的炊烟呀，是对他乡游子发出的呼唤，归来吧，归来哟……

“故乡的山，给了我深厚的母亲般的爱。故乡的水，流动着多少童年的欢乐。而故乡的草，则始终茵萋着一颗游子的心。”“我真想幻变成一缕轻柔的云彩，永远永远缠绕在故乡的山峦。”在浮躁喧嚣的尘世里扑腾那么多年，经历那么多的世事变幻，“心灵还会变成一只云雀吗？在故乡的山岚上，在溪水边，在那苍翠的护河林带里，自由自在的飞……”深情的文字里，凝聚着多少眷恋与不舍，也隐约有着几分无奈和酸楚。

远离过故乡的人，大都能深刻地体会到，故乡是萦回于我们心底的一个真实的梦，是一种酸涩而甜蜜的回忆。每每不经意时想起，涌动于心头的尽是温暖和感动……

有人说，远在天涯的人，每每思念那一方土地，是仅仅在思念故乡吗？最最割舍不下的应该是那份永恒的浓浓的亲情。

在柏昌老师的笔下，着墨最多的要数他的母亲。

母亲是勤劳的，隐忍的，平静的，宽容的。勤劳的母亲“总是坐在灯影里，缝衣做活。纺车蜜蜂般嗡嗡营营，母亲的手臂忽高忽低，身子一仰一俯地拉着那根永远也扯不完的棉线。”寒冷的冬夜里，一盏煤油灯定格的画面，时隔多年，依然清晰如昨。“母亲从来不肯把自己的双腿伸进被窝里。她盘坐着，一动不动，为儿子温暖着那一小片土炕。土炕总是带着母亲的体温。”而隐忍的母亲，从来不让别人看到她流泪。没有泪的母亲，心里到底储存着多少痛？

 母亲盼着儿子出息，发达。可真的有一天，儿子远走高飞了，留给母亲的则是永远的期盼与牵挂。母亲是平静的，即使是刻骨铭心的惦念。“怎么总那么瘦？”每次迫切地回到家时，母亲总是说的第一句话。这就是一颗母亲的心哪。简短的一句话，恰恰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位，让人止不住心痛，无语泪流。

坐在母亲的炕头，听母亲诉说家长里短，那是最大的快乐。那坐功呀，足能把母亲的炕头坐个坑。“就是在那个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坑里，储存着我的灵魂。如果没有了母亲炕头上的坑，我的灵魂注定要在这个痛苦的世界上四处流浪、漂泊了。”

故乡，还有着父亲在夏日庭院里营造出来的葱郁的荫凉，有冬日父亲团紧后递过来的雪馒头，那样一股清爽的甘甜，带着父亲的体温与味道。

故乡，还有那个会讲很多神鬼故事的声情并茂的祖母，有那个漂亮的额头上有清香洁白的槐花般疤痕、生命从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大姐，有那个能写一笔好字、能把数字吹出奇妙乐曲的三哥，还有，还有那个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有着一头黄发、苦艾一样的姑娘……

哦，柏昌老师笔下的故乡，那个让我们许多人都心驰神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