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徐志摩

                     文/墨林文学社  陈韦冰

一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们人生大事办完之后，我以为，不需要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只要你我至此紧紧连结在一起。一处，你书写、我磨砚；一隅，我吟诗、你赏析……
    你梦想前，我在边缘。你我有新婚燕尔，有离别思念，却无小别胜新婚后的甜蜜与欢聚。没有你，我常卧着摇椅，回忆着婚礼的宾朋满座，画面像上映影片似的，在厅堂热闹；而你，已身处异国的康桥他乡，而我，并非不愿追随你同去，我晓得，既身为你的妻，毕竟不可由着性子来。我只是怨，你何以如此惩罚我，我因独守空房泣不成声，思思念念不能自己。
    即便梦想，何必远方。
    你轻轻的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你轻轻的向我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二
    我不许下人进你书房打扫，不愿他们打扰我们的回忆，那些落在书架上的灰，我习惯性——一遍遍拭去。也常在睡前，拿起我们喜爱的书簿翻阅，带着你归来的期盼直到天明，常是不敢合眼，深怕沉睡过去，便错过与你相拥着重逢。
    无数次憧憬，再见面时的场景。无情的你，令我希望频频落空。我有些恨，恨不得在心中筑起一道围墙，就关你在外，使你亦同体味我——独自一人的孤寂。
    没有我的日子，你与康桥相依相伴，将你完整的爱倾注康桥之上，你心间永远存留她的完美、圣洁。
    你把那河畔的金柳，幻化成夕阳中的新娘；康河波光里的艳影，在你的心头荡漾。
    三
    不可否认，我亦承认，你未给，我未得——你待康桥般的温婉，堪比白月光的柔和。不禁想要问你，我对你的痴，你的情，真不如那座不会语、不可答的康桥足！我宁不曾与你相识，不与你相恋，不与你组成只有我一人的家庭。细想想，亦是一时气愤罢。
    你钟情之切，一如陶潜“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丝丝柔情化作细水，缓缓流入康河之中。
    你领我看，那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你甘心做一条水草，与康河长随相伴，永不分离。
    四
    我渐渐领略，你曾说，“康桥的灵性全在一条河上”。抛开狭隘，承接欣赏，不禁感慨，那股敲击我心门的力量——是温和，是柔情，是莎士比亚戏剧里浪漫而深邃的情节。
    从你心上、笔中，康桥熠熠的生命形象下，我心悄然萌生丝丝意念，康桥原是剑桥学子思念家乡，故友，恋人之情感依附对象。
    康桥独特之魅力，男为之子倾心，女子为之折服。我亦深深被她吸引，脑中浮现列夫?托尔斯泰诗句里动人的情愫，心头泛开层层涟漪……
    站在榆荫林下，你见，拜伦潭里的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五
    你说，“在康桥的光阴算是不曾虚度”，记忆深处，康桥是你人生中最具光彩的生活片段，她是你的梦，从始至终的期盼。
    我知，你的浪漫、柔情，会在骨子里生出妙美之花，兴许我把期待寄于风中，他抑或捎回你的芬芳，仅此足矣。我不自欺，不欺人，就此放下自己的骄傲。
    我晓得，康桥恋慕之隙，毫不亚于我对你深沉的挚爱，我虽是你结发的妻，她却是支撑你生命的全部，你们在康河的柔波里心神交汇。
    你撑一支长篙，在康河里寻梦，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的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六
    你荡舟心河，愿以高声放歌传达彼此的柔情。只是你，不会轻易放歌，亦非压抑情感，另作传达康桥——激情回应。闪亮，耀眼，如梦似幻的康桥生涯即将在告别中结束，你与她道别，她为莘莘学子送别，以沉默，化作脉脉深情，如此，心灵默契。
    我深知，她早已驻进了你的灵魂，深入骨髓。把你交还康桥，是有何其勇气支撑我，将失去活成一种获得。此刻我是三变“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画面中的女子。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你们沉默，沉默是送别中的康桥！
    七
    略有所惜，一生呵护我的——不是你。我们不能常伴至白头，携手同终老，你若真是晓得，我便无可怨悔。你挥衣袖，不带走我们，称不了漫长的婚姻。至此，心存满满感谢与你道别，没说出的话，道未尽的情，一齐沉淀，沉淀于上帝恩赐的康河里。
    时间带来的终究会逝去，空间驻留的最终会永恒。那就让康河，去成为你的瞳仁，你的身体，你的灵魂！
    情原不复，实难再续；曾经拥有，无怨无悔。我真心浇灌，用心经营，培育祝愿，赠予你们。
    悄悄的你走了，正如你悄悄的来；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致徐志摩《再别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