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路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哎呀你放心啦。你又不是公狗,她不会对你发情的。

王露你完了!说着两个人就滚在一起拳打脚踢去了。

 


 

后来我问过耀子,我说你睡相是不是很难看。

他说是啊是啊,就是前世没睡过一样的那种睡态吧。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我真想看啊。

耀子却一脸委屈地望着我。还说呢,人家都不肯让我和她一个房间怎么可能看得到嘛!又不是同床共枕,奶奶的熊,就是同床共枕老子也不稀罕。

可我终于是没能看到他的睡相。因为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个晚上,最后我败给了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张脸正望着我。

他说你想淹死我啊,你半夜里哭什么嘛。

我说我怎么知道。倒是你,大清早地盯着我干嘛。

我没见过美女成不成。

张耀川你神经病。

 


 

冬天的尾巴总是喜欢拖到三月的开始。新年的伊始,一切都像是新的起点。可就这样令人高兴的时候,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用颤巍巍的声音告诉我。母亲因车祸抢救无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她的身体被卡车车轮活活碾过,只剩一副血肉模糊的躯体。

我颤抖着把父亲的话复述给耀子听。他只是沉默地拉着我的手。

我说耀川,我要回家。我不信她会丢下我一个人走。小时候我走丢了她会走遍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来寻找我。她怎么舍得这样轻易的离开……

他为我连夜打点行装,为我订好机票,然后拽着傻乎乎的我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可是那时我连哭泣都不会了。

机场路的灯光昏黄而刺眼,它们伴随着远处的霓虹把我的瞳孔一点一点地埋上。我却只觉得冷。耀子紧紧握着我的手把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我依然在不停地颤抖。他叫我的名字,我想要开口回应他却只觉得无能为力。

在我意识的最后范围内,我听到耀子问我说要不要陪我回去。

我断然的全然不似一个已是意识混沌的人,他只得无奈地目送我走过安检的出口然后大声喊我和我道别。

我坐在飞机上依稀看到这座城市的点点星光。但它们终于在视线里淡化。

亦如耀川。他在我的视线里留下一个越来越浅的影子,最后只是沧海一样的荒芜。

 


 

一个月以后我回到小城,樱花已经开遍了整座城市。

努力地对每一个人微笑,可是我总是流泪,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

有时候我看到那些牵着母亲的手过马路的小孩我就停下脚步想起与母亲一起走过的那些岁月,思念竟是这样汹涌和令人无措。

 


 

而耀川总是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我出神的时候,他牵着我向前走,就像与母亲曾有过的一样的牵手,只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种手拉手的温暖曾与我这样紧密地在一起,可是它伴随着时光的洪流向前奔跑,带走我一切稚嫩的痕迹,我这样义无反顾地扑过去想要抓住,可是那些时光就像流水,在我的指缝里不带痕迹地流过,抓也抓不住,我狼狈的爬起来,才发现一切都已成空。

我曾这样天真的以为,父亲与母亲,会是陪伴我走过一生的人,却不想有一天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我而去,

剩下我一个人怀揣着一具从她体内分离出来的肉体孤独的行走,完成一场生的使命和死的祭奠。

我甚至怀疑过她是否真实的存留在我的生命里,因为我总怀疑我做了一场冗长的梦,醒来后才发现那个不惜以不再美丽的代价来换我的成长的母亲是一个站在风里的影子,上帝带走了她,连一丝忏悔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而我就像一个丢了气球的孩子,望着在空中越飘越远的气球执拗而无助地流泪。

迷茫痛苦的眼神,像是要洞穿一整个人间。

 


 

可是那个叫张耀川的人一直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对我说露露乖,对我微笑希望能以此温暖我。

只是他待我越好越让我心生愧疚。因为我,耀子再没有真正的笑过。

那时候我觉得心里有一盏灯亮了。他来自我的耀子,那是我看过的最美丽的光,再微弱也足以温暖我。

我说耀子我想去Lamo,我想唱歌

可他带我去可一个比Lamo更华丽更热闹的地方。

我站在人群的至高点上甩着头发大声的唱:

他是我的自由我给予他温柔

可是谁来拯救我和我的百般情愁

剧烈的反差让耀子有些措手不及,一曲罢了他就把我连拖带抱地拽了下来,有酒保过来把我拉到一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下。

后来我就看到舞台亮了,那个站在台上的人,正是耀子。

仿佛一切喧闹的声音都因此停下,那么多人看着他,他却只看着我。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流水一样澄澈的声音。

他在唱:

亲爱的露露你不要哭泣

离开的人在天堂望着你

他们变成星星照亮你的路要你走下去

亲爱的露露你不要哭泣

就算地球停止转了我依然会留在这里

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只要你愿意

露露露露你要相信

我会一直陪伴你

不要再这样哭泣

你的泪会让我伤心

答应我就算全世界都抛下了你

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我在台下静静地听他唱歌,把眼泪和八度一起吞下去,可是悲伤就像无边的苦海以一种不及掩耳的姿态蔓延,汹涌地像是要把我淹没。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耀子的酒吧,有一个和我的名字谐音的名字,叫亡路。

预示着死亡与逃离。抑或是如同黑暗的无尽的破灭,与我的青春一样流离失所。

 

耀子背我回去的时候我伏在他的背上随着他的步伐一口一口地吐,可是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我看到耀子的白色棉布衣服上流下一片粉红色的液体,它像一条河,流淌在所有黑暗贫瘠的土地,将悲伤灌溉着实不留痕迹。八度甜腻腻的蜜桃味道让我分外难受,掏心掏肺的,我使劲地张嘴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叫他的名字,可是我做到的只是流泪,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耀子的脖子一滴滴地向下爬,和那些从嘴里不断流出的液体汇聚在一起,肆意的字耀子的衣服上纵横。

待我能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就胡乱的说,我说张耀川你TMD就是混蛋,你白痴你无赖你犯贱,你怎么不骂我,你怎么不骂我?

我说着我用残余的力气对着他拳打脚踢,他起先对我不加理会,后来干脆一把把我放下来。

我站不稳就一屁股坐倒在水泥地上。

风夹着樱花的花瓣在我的脚边徘徊。满地的樱花呵,我头顶还有大朵大朵的樱花飘落下来,落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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