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山长水阔知何处
已经是深冬了,镜缘里的水仍是清澈透底,略过湖边枯黄的水草不提,水底的水藻却仍是绿油油的,看不出丝毫寒冬腊月的气息。言岩凝神低看水底青藻,希冀逢着一两条出来透气的鱼儿。只是用双目寻了半天,倒是看见了不少躲藏在水藻下的小虾米。兀自银铃一笑,这笑声极低,却也响脆,像是用了全力。
“嗤”的一声,只听得一声撕裂空气的响。言岩正准备回头看,不料被那人抢先一步用绳子套住了腰。言岩顿时满脸绯红,想是遇上了流氓,这可如何了得。哪知那人道了声“得罪”便扛了她便走。这下言岩心里恐惧更甚,只得出声大喝,“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管她不停砸在他身上的拳头,只不停地走,空中说着,“小姐放心,在下绝非坏人。”言岩听得他如此说,便也住手了。只片刻功夫便到了草亭,这“流氓”顺势把她放了下来,解了她身上套子。这相互一打量,这才傻眼了。原来这“流氓”不是别人,正在风姿墨。
原来风姿墨以为言岩是要投湖寻短见,这才也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赔不是。言岩一问,方知他也是来听沐尘大师开坛讲经的。再加上刚才事,虽面颊绯红,但心底对他已然生了好感。
误会解除,两人便随性而谈,不出一刻,又踱步到了镜缘边上。镜缘里水自妖娆,草自绰约,偶尔飞鸟临空而过投下一两幅剪影,清风一缕,泛起层层涟漪的镜缘更显得风情万种。这一时,两人不由得看呆了去。过后好久,才复继续交谈。风姿墨感怀她一沉寂在闺中女子,竟对当下时局如此清醒,暗叹她一副弱柳扶风身;言岩钦羡他一大好男儿,能为国走命,奔疲逃窜在枪口大刀之下。这一谈,竟忘了时辰。
待到言岩瞧见日影倾斜,这才赫然意识到过了正午。言岩恐母亲担忧,便匆忙别过风姿墨径自回去了。
风晚妆,2011/12/20
【肆】姻缘错,一错错终生。
言岩回去的时候,母亲与吴妈正急得满头大汗。这一问才知原来寺庙里突然来了一大群官兵,说是来抓反革命,正逐一挨着查房。言岩这倒是回来了,可雪影那丫头却偏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言岩听到这节,也担忧起了妹妹的处境。这日寺庙里往来人多且杂,三人寻了半天都不见雪影的踪迹。
突然听得外边“嘭”的一声枪响,惊得纪夫人与言岩立马站了起来,赶忙叫吴妈去前院看看。吴妈费力地扭动着浑圆的身子挤到人群中的时候,突然发疯地叫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干嚎,“二小姐”。
“二小姐。”
……
“二小姐”
原来那胸口中枪的,正是雪影。蹲在雪影身边的是一个着天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正急促地唤着,“雪影,雪影……”。一向于男女大防的吴妈此时也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扑在了雪影旁边,满脸横泪,悲楚地叫着“二小姐”。
言岩与母亲在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吴妈回来禀报。正准备出门看看,却听见吴妈一边噎不成声跌跌撞撞地撞进来,嘴里哭嚷着“二小姐,是二小姐”。跟在吴妈身后的正是风姿墨,他一袭青衣上血迹斑斑,而躺在他怀里的正是她们刚到处寻找的纪家二小姐雪影。这一下,纪夫人平素里的娴静温婉早已抛到了脑后,只剩下那青衫男子怀里的小女儿。
言岩怔怔地瞧着妹妹,痛从心来,可意识到现在妹妹命在旦夕,母亲痛得难以自已,一切全全凭自己做主。是以,赶忙用手绢擦掉眼泪,嘱咐吴妈去请寺里的医僧,见母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从容状态,这才一起谢过风姿墨。
雪影自从中枪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纪夫人一边坐在床榻边上轻唤,一边替她揩拭面上的血迹。只见雪影面颊苍白毫无血色,且不断地冒汗。见得这情形,言岩恨不得自己代妹妹受了这大难。等了好久,也不见吴妈带着医僧过来。原来今日官兵入寺搜查,误伤多名香客,寺里一众高僧都分头医治伤患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雪影这才兜兜转转地醒来。面颊潮红,双眼有神,风姿墨一看暗自心惊,这不正是回光返照的先兆么。言岩也顿觉惊恐。可妹妹却笑意盎然,指着站在纪夫人身后的风姿墨,满脸通红,羞涩道,“风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说罢,痴痴地笑了起来。
转而对着母亲低说,“妈妈,风哥哥说过要娶我的。”
尽管诧异,可纪夫人知道女儿现在是神智不清命在旦夕,因而一切顺着雪影的意,边揩着眼角的泪泽边笑道:“风公子一表人才,影儿可真会挑夫婿。不知道羞也不羞?”虽是笑,可眼泪却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言岩看着妹妹,又看着风姿墨,也笑道,“影儿真是不害羞啊。”尽管嘴里说着,可心里却难受得紧。
风姿墨是有口难辩,一想到“死不瞑目”,眼前想到的却是父亲死时的境状,从心底蔓延出一股苦涩,更何况这麻烦还是他那唯一在世的妹妹惹出来的。
而雪影还在那儿痴痴地问,“风哥哥,你愿意娶我么?”问得急了,竟连连咳了起来。
纪夫人赶忙用手为小女儿顺气,可眼睛却巴巴的望着风姿墨。
风姿墨犹豫了片刻,看看言岩,再看看纪夫人,目光终于落在了雪影苍白的面容上,轻轻地点点头。
“嗯,我说过的,要娶你。”顿了顿,风姿墨继续道,“以后,小影你就是我的妻子。”
听着风姿墨的亲口承认,言岩的脸霎时雪白了下来,又转瞬恢复自然了。情深缘浅,以往总觉得那是书上的句子,原来现实里也会有,原来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雪影却笑了,满面娇羞的笑了,也在这时突然闭上了眼睛。幸福还未完全绽放,可忧伤却像是断了线的泪,缠满了纪夫人与言岩一脸。
风姿墨别过头去,既然承认了,那便勇敢面对吧。只是幸福,再与自己无牵连。
风晚妆,2011/12/26.
【伍】平地惊雷,过往事。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 纪家二小姐的葬礼举行得严肃而隆重,完全超乎了人们对纪家的印象。就连一贯沉静的纪夫人也不明白丈夫此举为何。而言岩,看着那檀木上的刻字,除了难过还是难过,更何况那一路捧着灵牌的正是风姿墨。
不过这样一来,纪念也向其他人表明了风姿墨是他纪家的人了。可言岩却并不觉得欢喜,只是难过,本着一些鸵鸟心理每日沉浸在书海里,顺着前人的思维行走山川品味万般无常人生,即便是偶尔遇上了,也只是礼貌的点头问好。她是姐姐,他是妹婿。一切那么规矩,规矩得只剩下疏离的客套。
清苑的腊梅,徐徐落下了锃黄的叶子,黑黝黝的枝桠,鹅黄的花骨朵。本是美好的事物,可落在言岩眼里,却成了消褪不掉的悲伤。已经好久不见晴了,夜晚来临的时候偶尔会下雪,可她再也听不见那个痴呆着望着窗外傻傻地问她什么时候下雪的妹妹了。
那些随着雪花飘舞着的情丝,如这个时节的雪花,悄悄的飘荡在寂静的深夜里,自知冷暖。
风姿墨虽是纪家的人了,但大多时间都不是呆在纪家的,他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外面的世道越来越乱了,纪家的书画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了。这日好生奇怪,纪念纪老爷竟约了青桐寺的沐尘大师在清苑品茗。也算言岩运气,躲在清苑内阁里翻书。可要是有如果,言岩宁可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那些谈话,颠覆了她十八年来所有的认知。
“沐尘大师,您就不考虑一下吗?”这熟悉温厚的声音,听在言岩耳里,染满了笑意。那是她的父亲的声音啊。
“纪施主,您又何必固执呢。”看样子,这便是沐尘大师了。言岩正疑惑沐尘大师所谓的“固执”,便又听得他继续道,“如今天下格局,想必纪施主再清楚不过。社会洪流,改革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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