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误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其实我一直在暗中高兴,看上她的人不是十七阿哥,而是那个又老又丑的皇帝。

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我和归思远要结婚了,婚礼定在了来年暮春。

所以那整个春天,我的心一直在忐忑。父母在忙着筹备婚礼,那些时日,归思远每天都会穿一遍礼服,在镜子前左照右照,而后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问道:“婉莹,嫁给我高兴吗?”

我为了不扫他的兴致,会强硬的扯出一抹笑,“高兴。”而归思远傻瓜一般的信以为真,全然看不出我心底的苦。

要知道,有那个人我始终都不能快乐

于是,我卑劣的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新婚前夕,我提早约好归思远来我房里,然后掐算好时间,在他进屋的前几秒切破手腕……

婚礼就是这样被搁浅了,他日日侯在我床头,生怕我又有丝毫想不开的地方。归思远伏在床榻边,将脑袋抵在拳头上,满心委屈的说:“我知道你嫌我,你喜欢那个皇子对不对?”

一时间,我哑然失语,将双眼睁得溜圆,尽量不让泪水蜂拥而下。

母亲闯进来的时候,丫鬟正端着药,她夺过来一把泼在我脸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养你这些年不是白养的!少给我来这套装死!”

 

肆.城头拾丝帕,有意遇旧人。

仲夏时节,天气燥热。我听说皇帝要来山庄避暑的消息。

心生欢喜,我想或许他还会来归家,亦或许我会在街头巷尾的某个小吃铺里见到乔装打扮的他吃着喷香的酥式点心。一颦一笑间,尽显帝王的霸气与脱俗。

那个十七阿哥,如今已登上金龙宝座,威震四海。

一日,我打丽正门走过,路边长着翠生生的垂柳,纤柔的碧枝一一扫过我的肩头。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出落的十分美,在这样的环境下钟灵毓秀。

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是素心庵的青若师傅,她在我身边顿下脚步,神秘兮兮地凑至我耳畔,“婉莹丫头怕是要到了晋升的时候了吧?”一句话说得我摸不着头脑。而她说毕缓步走了,口内飘出一阕耐人寻味的诗文:平步青云上,榴花照宫闱。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离宫外又有龙旗招展,我知道是他来了。

于是我设法爬上山庄的围墙。如果说去岁是因为好奇贰攀上屋顶一睹他的面容,而如今冒着被清军打死的危险来爬城墙却是另有目的。

当我被侍卫一声恫吓吓得跌在城内,并用个长矛抵住我的喉头时,我终于听到了他说:“且慢,你们只管下去,这女子朕识得。”

他扶起我的身子,问道:“你是归家的养媳,薛婉莹吧?”

我并没有摔坏,起身回答:“正是。”我怯生生地回他的话,后又俯下身去请安,“皇上吉祥,请皇上恕罪。小女的手绢被风刮到了树丫上,方才是去拾帕子,不想却惊扰了皇上。”

他一抬眼,果真见一画绢夹在杏树杈上,便要侍卫帮我去取。

他引我来烟雨楼上,此时正值盛夏,翠柳垂丝,红花吞霞,湖上清凉的水汽携着淡淡的花香丝丝蔓蔓的飘来。

“婉莹,当日为何推朕入水?”他柔声问我。我虽心中甚慌,却对答如流:“回皇上的话,我以身为人妻,固然要严于律己,当日皇上调弄,心中一急便恼羞成怒……”

“我就说你并非出于本意,所以怕你挨打便为你瞒了下来。”

此刻,我的面前就是当朝的天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羞怯。我听评书是说过,有多少帝王与佳人的爱情就是因为这样的对视而悄然萌发。

不出所料,他忽然用手抵住我的后脑,厚实的红唇狠狠地压在了我的嘴角上,一双臂弯像青藤一样绕在我的身上,肆意攀援。

“婉莹,朕爱你。”他说。

几日后,有公公前来降旨,身后还带着嬷嬷并一队男随从。但见那嬷嬷手托着一身华美的旗装,门外还停了顶精巧的软轿。府上的人并不知是何事,皆跪在地上听旨。

原来是我被圣上封了莹贵人,当即入宫。

父母率百余下人叩首谢恩,单归思远立着不动,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我,呆呆地,终于在我上前领旨的一瞬嚎啕大哭,“她是我的未婚妻,凭什么要去服侍皇上?!为什么!”

“这可由不得你,是圣上的意思,管你呢,圣上的话谁敢不听?”嬷嬷在一旁劝解着他。

我被两个丫头拥着进屋,准备更衣入宫。

荧荧的铜镜里映着我淡妆艳抹的新面容,搽了玫瑰香的两把头油光锃亮,一顶旗帽上缀满珠翠。细眉清沟,红腮扑粉,再抿上渗进花香的胭脂红,戴上景泰蓝的小指套,踩上刺莲的花盆底,最后穿上一袭银线绣牡丹的绲边旗袍。华妆綷縩。

我由嬷嬷扶着往外走,听见归思远从里屋追出来,哭哭咧咧地扯着为我的裙裾不让我上轿,他说:“婉莹,你别走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别忘了你是我的小媳妇。”

说实话,他的每一声哭喊都如刀片一样割下去,令人心疼。可我不能不走。

我听见父亲安慰他:“行了,行了,这也是归家的福气,宫里一个太上皇的妃子,现在又添了个贵人,以后什么都不必愁。”而后同母亲一边一个夹着他的胳膊,硬将他拖了回去。

泪眼模糊,我却只能说思远,抱歉了。

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总之已经走出了很远,我的背后仍隐隐传来他哭喊叫骂的声音。头痛欲裂的感觉。

就是这样,我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踏入了这座矗立在紫塞大地上的清朝陪都——离宫。

 

伍.入宫非我意,问卿几多愁。

在离宫里,我见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柚香,她与太上皇同圣上一齐来山庄消暑。她就坐在太上皇的身边,年轻貌美,更衬得他老气横秋。

柚香虽然得宠,但见她并非十分高兴,每日里愁容堆在眉心。她固然不能快乐,因为它真正喜欢的人是皇上。

入离宫的当晚,落了一场骤雨,伴着电闪雷鸣,我和他在一片抵死的缠绵过后交颈入梦。

燕尔新婚,如胶似漆,他待我不薄,几日后便晋升我为莹嫔娘娘。

父母来离宫分别觐见我和柚香时,归思远也跟了来。父母下跪,他说什么都不肯,无奈让母亲将他踢了一脚,按在地上。

他还是那样倔强和蛮横,“婉莹是我的媳妇,我为什么要跪?”归思远赍愤地瞪我,两个眼珠子歪得仿佛要漏下来似的。

我借午膳将父母支出去,又屏退了宫人,唯留归思远一人。我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先是一笑,然后又把嘴巴张得溜圆,我赶忙将其捂住,不许他发出声音来。

一月后,是皇上的诞辰,于万树园大摆筵席。

那天皇宫里所有被封了亲王的阿哥都来为他庆贺,兄弟们吃酒行令,不亦乐乎。之后我也听到了几个亲王私下议论,“神气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吗,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的,把位子传给他?”

当晚,清音阁,灯火通明。

宫外来了戏班子,一曲《西厢记》优美的唱腔充斥着戏楼的每一个角落。

众亲王们从大到小依次坐在台下,我打量着他们,喝茶的,品点心的,小声议论什么的,听戏入神的,各个生得风度翩翩。年龄也是大小不一,长着有四十好几,幼者和皇上不相上下。我听说太上皇最是多子多福的,共有九个女儿,十七个儿子,可从头至尾数了一遍,总觉得少了一个。

丫头笑我,“娘娘有所不知,大阿哥当年被立为太子,后来想当皇帝想得不耐烦,竟在皇上的膳食里下了毒。后被人告发,如今囚禁在南海的瀛台。

我本来已困倦了,却被他这一句话弄得心头一紧。打起精神,外面恰好传来布谷鸟的叫声,那是归思远发给我的暗号。于是,我借故离开了戏楼,也不带宫女,径直来到一堆假山后。此时的归思远成了宫内的龙禁尉,是他死活托父亲给鬻的官职,只为了能天天见到我。这样不仅方便了我们见面,也可以让他按我的吩咐去做。

“婉莹,都弄好了,只等你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