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满珍珠奶茶的旧夏天
温莎总是在琢磨,自己是从何时喜欢上宁蒙的呢。大概是那次,他俩被龚烨琳误会,她大发雷霆,抛起石头块砸温莎。那天温莎穿着跟鞋,被砸了好几下,一边踉跄地跑一边向龚烨琳求好。这时她听见宁蒙吼自己的老婆:“够了,你有完没完啊,凭什么打人家?”她回头看时,只见宁蒙攥着龚烨琳的手,把石头夺下来。
还有那次,买早点的同学议论温莎如何作风不正,被宁蒙泼了一脸的奶茶。
而最初他总是接近温莎,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男人的色心。
PART A
宁蒙,85年生人。长得不帅,短粗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脸孔,理的是板寸头。面部的肌肉尤为松弛,一笑的时候全部堆叠出深深浅浅的沟壑。他单眼皮,肉眼泡,蒜头鼻子油瓶嘴,还有着圆鼓鼓的瓶酒肚。前年刚结婚,妻子龚烨琳是新疆的穆斯林。
龚烨琳,上面已经说过了,宁蒙的内人。有着新疆人特有的高高鼻梁,头上总是蒙着嵌有金边的纱盖头。和他一起从山西过来经商,赔本后转行从小买卖做起。
温莎,庄泽艺高的学生,学舞蹈的美眉。搽胭抹粉的小脸蛋,过于时髦,完全不符合身份的穿衣风格,夜晚翘掉晚自习去迪厅里“群魔乱舞”,而后又被几个飘着荷尔蒙气息的男人送到家门口……这就是这个叫温莎的女生19岁的叛逆青春。她喜欢和男人在一起,被宠着惯着,哪怕是揩油调笑也乐在其中。他喜欢向那些男人要各式各样的东西,温莎认为给女人买东西是男人爱自己的表现。约会时,她一定会迟到很久,认为男人理应等女人,这样才能体现出诚意……总之她有一套非常滑稽又怪诞的交往原则。
安汝轩,庄泽艺高吉他专业班的校草,曾经一度认为“校草”两字是对人的贬义叫法,因而极为抵触这个名号。他认为既然是全校最帅的就不应该被称作一根草,于是自己加冕了与李智楠同样的名号——star。
莫以年,宁蒙的高中同学,现今在一所医科大学攻读研究生。
吴珮桐,温莎的伙伴,后来成了莫以年的女性伴侣。
这五个人,全部生活在2011年的上海。
PART B
去年夏天,上海的天气格外炎热。
温莎和吴珮桐为了买到萧敬腾个人演唱会的门票已经在上海虹口体育场门前差不多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伍。
这天,他和龚烨琳早早地便推着流动小车子前往体育馆门口占好位子。而平时他们小两口几乎所有时间都候在庄泽艺高的校门口,每当三餐的饭口时间就会有大批的美女帅哥们冲向小摊的前面,“哥,给我来一杯冰奶茶。”
流动小车的窗格子里摆放着十几种口味的奶茶粉,还有一瓶子花花绿绿的珍珠,和着奶茶一起放入杯子中,用冰镇的冷水一冲,摇一摇,插根吸管递给一堆张牙舞爪的手中最为白皙的小姑娘手里。宁蒙初来上海,刚接手做生意,可似乎已经掌握了做生意的奸诈。
宁蒙的奶茶摊做出的奶茶不是最好喝的,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生意的火爆。宁蒙那张能说回道的嘴总弥补奶茶质量上的欠缺,俘获一大批小女生的虚荣心,比如宁蒙常常昧着良心把一个长相非常抱歉的丑女形容得如花似玉,或者时常嘴上说给某某人多加些奶茶粉,而实际行动却并没有做到。
虹口体育场附近从天刚蒙蒙亮时就已是人山人海了,一个个站在长龙似的买票队列中急得焦头烂额。萧敬腾对宁蒙这个80后来讲,似乎没有什么可崇拜的,他们那一带人的偶像是任贤齐,谢霆锋,陈小春之流。挤在队伍中的人大多数是初高中的学生,且女生居多。
而这次宁蒙来体育场外的目的可不是希望多售出些奶茶,他向龚烨琳指着不远处几个在地上急得直跺脚的女生说道:“去,问问她们想不想买咱们的票。”
这次卖演唱会门票的人都是临时雇用的学校学生,其中就有莫以年。为此,宁蒙托他从内部搞到了许多门票交给自己倒卖。
这样一来本是300元一张的普通票,到宁蒙这里他就要翻上一倍的价钱。
从中获取暴利。
PART C
当龚烨琳将两个女孩拉过来的时候,宁蒙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票在她们二人眼前晃了又晃,问道“想不想要啊,只比里面贵一点。”口气像在逗引小孩子。
“真的假的,多少钱一张?”其中一个女孩看上去显得尤为单纯,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转来转去,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她说着便要打开钱包往外拿钱,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却看上去心眼子贼多,示意她把钱放回去,用一种极为无礼的语气问宁蒙,“门票也出黄牛党,多少钱一张,贵了我们可不买。”
宁蒙本来打算卖600块一张的,听她这样一说,于是随机应变少要了一百块。他伸出五个手指头,压低了声音对她们二人说:“美女,我给你们俩的可都是最低价,别人都卖600一张呢,我卖你们这个价绝对是史无前例,你们一定要给我保密哦。”
宁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可是丝毫没有触动两个女生的购买欲望,转身就走。
龚烨琳看了一眼宁蒙,他知道这是欲擒故纵计,于是并没有再与那两个女生纠缠。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她们俩又折了回来,温莎有些没面子了,换做吴珮桐和宁蒙讨价还价,“400块好不好?哥,你就照顾照顾我们吧,我们烈日炎炎的晒了这么长时间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吴珮桐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就差扯着宁蒙的袖子摇晃了。
经过百般纠缠,各种迂回,宁蒙终于决定将价钱压倒最低,450.可温莎仍然厚着皮脸向他索要了两杯奶茶。
吴珮桐后来跟温莎说,这对年轻的夫妇就是每天在学校门口卖奶茶的那一对。说真的,温莎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二人,她是不屑于喝三元钱一杯的奶茶的,美年达,果粒橙,小洋人,喝这些才显得有身份。虽然价钱都是一样的。
演唱会那天,吴珮桐和温莎相当不幸地被拒之门外,虽然两人手中都拿了出门票,可工作人员告诉她们俩,她们的门票不是从正规的售票点购买的,而后检票员把一张真正的门票票样拿出来给温莎看,他指着上面盖有“门票”二字的钢印对她们说:“看见没,凡是从售票口买的门票都印有这个章的。”
此举无疑是为了打击票贩子高价转手消费者的行为。
第二天,温莎气冲冲地来到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找宁蒙算账,虽然她昨晚并没有错过萧敬腾的演唱会。就在她把宁蒙在心底咒骂了一千遍的时候,安汝轩走了过来,把两张印有钢印的门票送给温莎和吴珮桐。
那天,温莎把两张门票揉成一团砸到宁蒙的头上,暴跳如雷的样子让一旁的龚烨琳直担心她会推翻了自己的流动车。于是赶忙向莫以年求证为什么会出现没有盖章的门票。
最后给出的解释是:当时他往外偷运门票时担心会有人发现,于是慌乱中可能是少盖了两张。而这两张票凑巧到了温莎和吴珮桐的手里。
事情以宁蒙答应返还现金并免费请吴珮桐和温莎喝一个月的奶茶而告终。
PART D
莫以年来找宁蒙的时候,温莎刚刚走了一会儿。
此时正好是上午的十点钟,所以买奶茶的人很少,莫以年看宁蒙把几个顾客送走后,给他点上一支烟。
龚烨琳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报纸,看莫以年来了就简单和他打了声招呼。其实她是不喜欢这个人的,觉得莫以年总不往正道上走。比如他二十几岁的年纪就风流得不成样子,玩过的女人用两个手的手指都数不过来。
莫以年看了一眼坐着的龚烨琳,小腹有微微的隆起迹象。他是学医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用巴掌抡了宁蒙的脑袋一下,“瞧你,也太不懂的得体贴老婆了吧,媳妇都怀孕了还让出来跟你干活。”
“刚两个月,何况我媳妇没你媳妇娇气。”宁蒙把一杯好几种口味混合的奶茶递到莫以年嘴边。
“我没媳妇了。”他就地喝了一口,脸色瞬间变色,“你他妈的要毒死我啊。”
龚烨琳和宁蒙看着他,笑作一团。
自从宁蒙和温莎有过接触以后就总看见她和许多男生出出入入,这个女孩子的穿衣风格很是春光乍泄,小坎肩里面的紧身低胸实在是无法包住滚圆的两个乳球,站在你面前时会让你忍不住去看向她那深深的乳沟。
当宁蒙第三次见到温莎时是她来自己摊上要奶茶的时候,因为他答应过她会免费为温莎提供一个月的奶茶。谁知到这小丫头片子特别地自私自利,每次来的时候总要上三五杯才肯罢休,她一边向宁蒙放电一边俏皮地说:“我扔了也不给你省下。”
时间久了,宁蒙还能很男人的不言语,可龚烨琳非常不悦地教训了她,“能不能要点脸啊?我们也是做小本买卖的,在上海这地方不容易,你这样子下去谁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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