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有时候爱情只是一种感觉,你要相信它。
爱情会让人轻易的产生冲动与绝望。
我承认,他是爱过我的。只是,我不能原谅他。
失火的天空渐渐的燃烧了起来。我我疲倦的回到那间简陋的房子。推开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破了口的碗。瓷碗从我的耳朵旁飞过,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可以听见它迅速飞来的时候呼啸而过的风,冷得如同刀一般,似是要把我的耳朵割裂一般。
她用来种羊齿植物的瓷物被砸到了灰白色的墙壁上,被撕裂了的瓷碗碎片飞溅在我的左肩侧,深深的割出一条血痕。我可以听见皮肤撕裂时的声音,因为从小我就是个敏感的孩子,对声音有一种异常的感触。我甚至可以听见一些人微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空气里漂浮出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我身体里的液体。它们被释放出来变成一朵朵艳丽而诡异的花朵,盛开在灰白色的墙壁上,地板上,还有我的小腿上。
我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她苍白着脸,神色有些狂乱。她冷冷的指着门口说,出去。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我甚至是冷漠的转过身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即使她是我的母亲,即使是她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但我从来就没有感激过她。因为我知道我不爱她。因为我是她爱的男人留下来的唯一一个伤口,所以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如同在看着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她的这个伤口仍然让她停止不了对他的爱情。
我走出刚进去的家,身后传来她抽烟时点燃火的声音。我看着天空,红色的天空就如同着了火一样,不断的燃烧着。这个秋天的傍晚失了火。
旧的伤口仍未好,又添新伤。背上新增的伤口在剧烈的疼痛着,我举步艰难。可是我却固执的一步一步向着暗巷走,一直走到背对着家的音像店后面的巷子里,靠着电干线缓慢的坐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早上刚下过剧烈的大雨。所以水泥地显得潮湿而冰冷。
我用手撑着脸,头一直在痛,让我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我的脸很热,如同被火烧着一样。我知道我生病了。不管是身体上的病还是心理上的病都能够给我带来痛苦的折磨。我需要用痛苦来证明我存在的感觉。因为我太寂寞。似乎从来就未曾试过温暖的感觉。
我倦缩着身体,如同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模样,尖瘦的下巴抵着膝盖。脊背上清晰的传来阵阵的痛楚抵达神经百骇。
潮湿的地上的水滩染上我肩侧上滴落的血液,颜色开始被稀释。
我闭着眼睛,大脑渐渐的昏沉。
从巷子的出口照射进来的唯一点光线突然被遮挡住,我努力的撑开眼睛看了看,依稀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他的背暴露在光线里,五官模糊而不清。
我在昏迷前模糊的听见他似乎在说,你很痛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湿而肮脏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我赤裸着身体睡在柔软的大被里,床是柔软而舒适的,很温暖。我的肩侧上传来淡淡的清凉的感觉。没有了火辣的疼痛。我看了看这间简单明确的房间,很明显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我试图下床,门在这时被打开。进来一个男人。
他的影子是陌生而熟识的,我知道是这个问我痛不痛的男人把我带回了家。但我却没有丝毫的害怕,或许我和母亲是同一类人。对于陌生的人从来就不懂得害怕而恐惧。
我看着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走进来,他似乎仍然未发现我已经醒来的样子,碎发,锐利明亮的眼神,清瘦的体格穿着白T恤浅色牛仔裤显得很好看很年轻。
他把白粥放好的时候抬头看见我时明显一愣,然后冲着我微笑。他说,你还好吗。极其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是我从她的身上不曾得到的关心。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因为极少与别人接触交谈。所以我变得沉默无语。母亲从来就不让我接触别人。所以我的沉默往往会给人带来一种难以察觉的恐惧。如同残疾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残疾一样。自视甚高。
他笑着说,你饿了吧。快把粥喝了。你的烧已经退了,身体上的伤是我帮你擦的药。你不要介意,因为我别无选择。
我喝着他递来的粥,他说,我看过你几次。每次都发现你是独自一人冷漠的从我店面前走过去。傍晚的天空的霞光照在你的身上如同不曾存在的虚幻一样。让我产生了错觉。
他是我家后面开音像店的男人。我回去必须要经过音像店的门口。很多次,我从玻璃门外看进去,看见精致的木架子上摆放着最新的CD,但那些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那个叫Lva的女人唱的歌。俄语,声线沙哑暧昧,她的音乐会让人创伤。
这个长相英俊的音像店男人叫苏砚。27岁,南方人,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五年。
我知道我当时的样子就像一个到处流浪的邋遢女人,所以我问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即使是见过我几次,但我们之间依然是陌生人。他完全可以弃我于不顾。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善男信女。
他笑着说,就连我自己也很意外。
从那天开始,我与他开始有了频繁的接触。很多时候带着一身伤从那个女人身边离开去到他的店里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他问过我,为什么不试图反抗。我说,她很可怜,我是她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她的内心里堆积了太多的痛苦,她需要被解放。而我是唯一可以解放她的完美对象。
他看着我,微笑,抽烟,不说话。
他是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比我大七岁。与我一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微笑时的样子,我已经记不起来了。那个情景就如同是我的幻觉。是我自己编造出来一样。
苏砚给我听Lva的歌。他说,她并不红,但是得到很多人的喜欢。那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是各种各样的陌生的人。因为她的歌曲直接抵达人灵魂深处的空洞,所以得到那些生活空虚的人的认同与喜爱。但是她的CD比较难找。因为发行的很少。不过,我有她的CD两张。一张是乌鸦,一张是守墓者。
诡异的名字疼痛的音乐。总是让你无发自拨的沉沦在她制造的幻觉了。我微笑的看着他,露出了小小尖锐的虎牙。
你很喜欢她吗。
是的,她是我唯一喜爱的歌手。
母亲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很多时候总是在歇斯底里中,会对我使用暴力。但我从来就不会反抗她。因为认识苏砚后,这是我去找他的借口。
她总是喜欢穿纯棉绣花的衣服,大朵大朵叫不出名字的艳丽的花朵盛开在她的身体上,显得无比的妖冶。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只是爱情让她变地憔悴。她在被折下的瞬间得到幸福也同时开始枯萎。幸福有时候就是一场死亡的枯萎。
我不喜欢她的艳丽,更不喜欢神情淡漠地用幽深的漆黑的眼睛看着我。那让我感到一种寒冷,像一只手紧紧的穿透我的身体抓牢我的心脏,让我透不过气来。但是我同情她。
苏砚口中的Lva让我想到了母亲,她们如同分裂了的影子一样慢慢的重叠在一起。
他说,但是Lva在五年前突然失去了任何的消息。从此她的CD没有再出过,也没有重新翻印过。因此一些人也慢慢的在时间里把她遗忘。但我一直记得她的歌声,我甚至可以从她的声音里产生幻觉,如同亲眼看着她用冷漠的神情放肆而张扬的唱着可以渗透人灵魂的歌曲。
后来我终于知道苏砚带我回家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见过我几次,所以对我伸出了善良之手。而是那个时候的我,受了伤的我就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绝望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让他产生错觉,看见了Lva的影子。
我尖锐的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说,你爱她吗。
苏砚神情柔和的看着我说,是的,或者我曾经无法自拨的爱过她。但现在那已经是一件死去的事情。
在黑暗里,在Lva的低低的用俄语唱着的音乐流淌过空气里,我们在一起做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希望得到他的亲吻和抚摸,他的手指可以让我的身体燃烧起来,那种感觉太温暖,就如同大麻让我上隐,不能抗拒。也是已经无法戒掉的毒。
我一次次的紧紧的纠缠着他,他在我的身体上种满了花,我们沦陷在欲望里寻找内心如潮水翻涌的绝望与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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