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背影。一串脚印。一个人。一座城。一片荒芜。

以一段记忆为界。圈地为牢。不思。不念。不失。不忘。不悲。不喜。

抚一曲离殇，终是顺了众生，逆了你。

自那天以后，我就爱上了这里，大红的沙发，白色的桌子，水蓝色的杯子。而且，我的胃也终于得以解脱暗那无天日的受虐。每天下了工无论多晚，都能吃到冒着热气的饭菜。而且价格很便宜，便宜到在公司报销的有限餐费里，我们竟可以奢侈到六菜一汤。中午的时候我还能免费喝上一杯上好的蓝山。虽然晚上的时候也想喝。可是阿言说，只有中午有，晚上没有。

我说，我给钱还不行啊。阿言就阴阳怪气的说，好啊，我最喜欢钱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少一分都不行。所以我只有翻白眼的份。只好没好气的说，不给算了，回家我自己煮，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阿言就学着我的样子说，恩，恩，恩，折腾吧，继续折腾吧。

可是在我走的时候，阿言每次都会瞪着眼威胁，回家不许喝，敢喝，你等着。

只是这样的威胁每次都只能融化在那冒着热气的咖啡里，因为那苦涩的味道早已成为依赖，用尽办法也不曾甩掉。所以第二天阿言冲着我吼时，我只是笑。

在无数次无结果的怒吼之后，阿言又皱起好看的眉毛，咬牙切齿的说，自己都不疼，你指望谁来疼。我愣住，然后就没心没肺的笑。因为除了笑，我想不出更好的回应方式。

只是从那天以后，阿言都不再吼。只是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为我煮一杯。淡淡的说，只一杯，回家就不要再喝了。我说好。说，阿言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哦，小心我会爱上你哦。然后就放肆的笑。

阿言没有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的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我，眼睛里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后来的某天，当我又在对着墙上的画发呆的时候。阿言端着咖啡坐在我身边，问我为什么总是喜欢盯着那些画。我说，阿言你说画着幅画的人，当时是怎样的哀伤，才能渲染了这些画的灵魂。

阿言装作吃惊的说，哎呀，原来我们家妮子还懂画啊。懂画？不懂。我真的不懂。只是这些画都透着隐隐的哀伤，就像这幅风吹落叶，一颗树的模糊背景，一片随风飘落的枯叶。只一片，就只一片。而悲伤好像贯通了这片枯叶的每条叶脉。荒凉。寂寥。

在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属于阿言的故事。知道阿言阳光般笑容后面的哀伤。知道他那白皙修长的双手本应该握着美好的画笔，而不是粗糙的饭勺。

只是阿言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还要留在这里。是在怀念，还是在等待。他不说，所以我不问。有些话题总是注定只有开始没有结局。就像某些没有结局的故事。

其实，如果说阿言这里是一个路边的饭馆，还不如说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地方。虽然它有时也会嘈杂，也会不安分。可是它静的时候真的很美。很暖。就像此刻透过玻璃窗落在大红沙发上的阳光。碎碎的。暖暖的。让人总想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

光棍节的时候，阿言打来电话，妮子，要不我们一起过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我就笑，说好啊，你来吧，我们晚上有聚会。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所以当我挽着阿言的胳膊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满屋子的人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等酒过三巡的时候，大家就不再拘束，对着我乱吼。说，你丫的，没良心。我们都还在为你担心，你可倒好，有了男朋友也不说，害我们瞎担心。

在他们的乱吼里，我对着阿言苦笑。说是过光棍节，其实除了我是一个光棍之外，他们都是一对对的。所以他们担心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我没有解释，而作为惩罚，我被灌得一塌糊涂。第二天醒了的时候，头还在隐隐的痛，感觉身还在云里雾里。所以等我看见趴在我床边睡着的阿言时，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愧疚。

我说，阿言对不起。

阿言说，你很真是对不起我呢，妮子你的酒品真差，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叫。一会要喝水，一会又要上厕所。。。。。。

我说，真的有那么差吗。

阿言说，那你以为你有多好。

我说，至少比你说的好一点。

阿言说，好？你看我的黑眼圈就知道了。还有你要怎么补偿我。

阿言说的一本正经，而我只有嘴角抽搐的份。我从没有想到自己的酒品会那么差，也没有机会知道，因为我以前从没有喝醉过。

看我不言语，阿言坏坏的笑。说，要不妮子，作为补偿，你以身相许好了。

以身相许？以身相许？这样的句子好像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盘旋在耳边妖娆开花。只是它真的只是开花，只是开花而已。

想笑，眼泪却轻易的落了下来。阿言说，我只是开玩笑，你别哭嘛。我不要你补偿了还不行。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就哭着笑，心却疼到窒息。

我说，阿言不要对我这么好哦。小心我真的会爱上你呢。阿言说，你就是一傻子。我就又笑着哭。阿言又说，你丫的傻的可真彻底。说着他眼睛里的悲伤就合着我的眼泪，弥漫了这个屋子。

可是你知道，我更知道。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注定我们只能是红颜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