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记
行者之一。他的德行为人钦仰,亦是因为他的威望,才被信赖,托他管理此地的寺庙和女尼。 我到的时候下了一点细雨,青朴山云雾缭绕。那淡白,始终若隐若现的,也许是雾气,也许是煨桑的桑烟。回望半山,有一个小小的湖,明亮的湖,草甸上繁花点点,牛羊闲悠。山势旖旎回环,脚边就是潺潺流水,最高的山洞被云雾遮蔽。据说那是莲花生大师修行的山洞。这山中隐匿着太多与世隔绝的修行者,他们奉持着往来圣贤觉者的教诲,决意要从轮回的苦海中拔除出来。 道路湿滑,但我竟有如神助般毫不费力的上了山,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一个修行人,在苦修的路上,就算我能减灭一切身体上的欲望,又能否敌得过追寻信仰途中的孤寂?信仰的长度,有似梦的长度,不能道听途说,真正的信者。需要要一生去丈量。真正的修行,是一种无言的坚持,尤其是在山中,无人督促,全靠自律。若有疾病,饥饿,也无人料理。多半是听天由命。 坚守信仰,是与命运另一种精神层面的对抗,不容被这无常反复和庸常琐碎湮灭了人生的大信,不肯屈从于习气的摆布。誓要从中拔节而出,证得稀贵永恒。 在丹增啦那里,我吃了一碗素面,年轻的阿尼啦煮的面很香,在高原上煮出能这么韧的面真是不易,上面还撒了几粒花生。我是个从小不吃细面的人,在这里居然吃下了一大碗挂面。我自己都觉得叹为观止,简直算是小宇宙爆发。年轻的阿尼拉在生火,烧水,下面,煮茶,她们依旧是年轻的女孩,身材粗壮,面目生动,小声说话,小声的笑。她们有宁静清淡的大眼睛,不施粉黛的脸一样如山间的春草新鲜。 天井的薄光透下来,就着黑黑的炉子,我喝着酥油茶,烤着自己的湿鞋和裤子,丝丝暖意慢慢卷上来,那炉中火光像一朵朵花,在我眼底迅疾地绽放又凋零。 看得到别人的挣扎,也看得见,自己心中的清晰与执念。 隐没了浮华的起因,你知道吗?我此生唯一的志愿不过是守着你,此生洁净,永不相忘。 我不是你的唯一,你却是我的完满。 爱是什么?爱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问题重重来袭,层层叠叠,相互缠绕,需要有悍烈的契机,劈面打来,才能打破迷误。也许心中的目的地仍是明白的,可过程却不由自主地混乱。在反复的冲撞和折转中,人与人的关系变得疏远又逼仄。明晰自身所需,克制蓬勃欲望变得如此艰难,在这个不正常的时代,要求一份正常的感情关系,似乎成了不正常的苛求。
怀着隐隐的失望,我去了桑耶,转过桑耶寺,上了青朴。青朴自从 现在谁在你身边,就对谁好一点,既然遇见了永远,就不要说再见。 除却出差,兴之所至造成的短期旅行之外,每一次长时间的旅行我都会安排在新书交稿之后的两个月。也因此会屡屡被记者问到旅行归来的感受。我的回答总不如写下文字时尽兴。 这一次历时两个月,从新疆到西藏的整个旅程,从北疆到南疆,穿沙漠走西域古国,唐蕃故道,又从敦煌转道格尔木,回到我的雪域高原。 近万里的行程,大漠荒泉,冷月草场,高山雪岭,心里时时荒茫,满足。我吃过维族人的烤肉,骑过哈萨克族人的马,喝过藏族的酒,住过图尔人的家,见了很多朋友,认识了一些陌生人,令我感触最深的是,能找到一个性灵纯洁的人,相爱,相处,相守,不被打扰。真的太难得了。 我们还都跋涉在修行的路上,千难万险,终是护卫着心中那一点不熄的火光,要找到那个对的人,点亮彼此的双眸,是以仍需漫长时日才能,相见。欢。 一路上,有种惘惘的追念存在:羌笛声,胡旋舞,关山月,阳关雪,玉门关外的猎猎长风,一直是我灵魂深处最熟悉的响动,我不能放任它们离我远去,被搁置在时间的鸿沟之外。 穿越沙漠的时候,我坐车,穿着长裙,包着头巾,但我已暗自将那短暂的骑马和骑骆驼的时光移转过来,想象自己是行走在沙漠,走丝绸之路的胡女,随着商队,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穿越万里的寂寞,去到遥远的长安。去见梦中的他。 驼铃声动,惊破了炎阳下的沉默,静寂,唤起了心底莫名的涟漪,引人去寻杳杳的梦。 我和夏提还有居来提去了酷热的吐鲁番。交河故城里,荒废千年的城池给了人足够的余地,念想昔年繁华。烈日蒸腾,汗水涔涔而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看远方总像是陷入一场幻觉。我们指着一个个土堆,沟渠,议论它像什么,想在当年,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做什么用,这座城会是怎样市井繁忙? 被废弃的城池经历了怎样骇人听闻的变故?有怎样鲜为人知的沧桑?考古和历史学家只能挖掘到似是而非的零星片段,提供想象的线索,远不是全部的真相。 古老的悲伤,漫漫的时光,那些人走了,这座城留下来,祭奠着千年的繁华。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后来,还有人试图回来过吗?他们还找得到故乡吗? 夏提站在城墙下,对我说,我觉得我和居来提前世一定住在这里,我们是邻居,是玩伴。她用脚划拉着土坡上的沙砾,手指着不远处,欢悦地说,那里有条河,我家这里,他家在那里,我在这里跳绳,他在那里玩沙。 像一个孩童,诉说着童年乐事。我看着她笑,阳光下她的脸分外绚美。此刻,在我眼中里,她是个女童。我真的能想见他们在此生活,嬉戏的场景。我说,那我就是远道而来的外族人,住在这里,然后,我们成了好朋友,一定是这样的! 夏提是美貌的维族女子,她和居来提都是血统非常纯正的维族人,交河故城是维族人古老的聚居地,所以她对我说,她深信前世他们俩生活在这里。缘分落地生根,深植在累世的相遇里。 我知道,她深信的其实是她和居来提之间的缘分。看到他们,我就觉得非常美好,他们彼此诚挚地爱着对方,期待着共同的将来,对生活不惊怵,没有年轻人之于感情的犹疑,浮躁。 我们说好了。他们生的孩子,要让我来做干妈,我多么希望有两个漂亮的维族宝宝可以玩呀! 回到拉萨,我几乎每天都会去一个叫“雪堆白”的地方,待一会儿,在那里泡茶,打坐。自称是那里的泡茶小妹。“雪堆白”是个有意思的地方,热闹的时候很热闹,清净的时候很清净。它是一个画廊,更是一个聚会的地方。大家都是来看唐卡,看那些从尼泊尔寻觅回来的品质上乘手工艺品,海阔天空聊着各种话题。有时微言大义,有时聒噪无聊,也常常言不及义。 也只是坐着,坐在那里泡茶,就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听到许多人说着自己的经历,各式各样的感情故事也会7世纪时莲花生大师在此修行以来,就是苦修者的圣地。多年以来,山路艰险,交通不便,修行者在山洞里依洞而居。生活上的诉求减至最低,没有供养的时候只能饿肚子,是完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现在稍微好一点,山下有了小卖部。山腰修了一座寺庙,由丹增啦和德钦啦管理着,他们教养着一群阿尼啦,交给她们知识,照顾着她们的生活。
现在谁在你身边,就对谁好一点,既然遇见了永远,就不要说再见。 除却出差,兴之所至造成的短期旅行之外,每一次长时间的旅行我都会安排在新书交稿之后的两个月。也因此会屡屡被记者问到旅行归来的感受。我的回答总不如写下文字时尽兴。 这一次历时两个月,从新疆到西藏的整个旅程,从北疆到南疆,穿沙漠走西域古国,唐蕃故道,又从敦煌转道格尔木,回到我的雪域高原。 近万里的行程,大漠荒泉,冷月草场,高山雪岭,心里时时荒茫,满足。我吃过维族人的烤肉,骑过哈萨克族人的马,喝过藏族的酒,住过图尔人的家,见了很多朋友,认识了一些陌生人,令我感触最深的是,能找到一个性灵纯洁的人,相爱,相处,相守,不被打扰。真的太难得了。 我们还都跋涉在修行的路上,千难万险,终是护卫着心中那一点不熄的火光,要找到那个对的人,点亮彼此的双眸,是以仍需漫长时日才能,相见。欢。 一路上,有种惘惘的追念存在:羌笛声,胡旋舞,关山月,阳关雪,玉门关外的猎猎长风,一直是我灵魂深处最熟悉的响动,我不能放任它们离我远去,被搁置在时间的鸿沟之外。 穿越沙漠的时候,我坐车,穿着长裙,包着头巾,但我已暗自将那短暂的骑马和骑骆驼的时光移转过来,想象自己是行走在沙漠,走丝绸之路的胡女,随着商队,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穿越万里的寂寞,去到遥远的长安。去见梦中的他。 驼铃声动,惊破了炎阳下的沉默,静寂,唤起了心底莫名的涟漪,引人去寻杳杳的梦。 我和夏提还有居来提去了酷热的吐鲁番。交河故城里,荒废千年的城池给了人足够的余地,念想昔年繁华。烈日蒸腾,汗水涔涔而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看远方总像是陷入一场幻觉。我们指着一个个土堆,沟渠,议论它像什么,想在当年,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做什么用,这座城会是怎样市井繁忙? 被废弃的城池经历了怎样骇人听闻的变故?有怎样鲜为人知的沧桑?考古和历史学家只能挖掘到似是而非的零星片段,提供想象的线索,远不是全部的真相。 古老的悲伤,漫漫的时光,那些人走了,这座城留下来,祭奠着千年的繁华。那些人都去了哪里?后来,还有人试图回来过吗?他们还找得到故乡吗? 夏提站在城墙下,对我说,我觉得我和居来提前世一定住在这里,我们是邻居,是玩伴。她用脚划拉着土坡上的沙砾,手指着不远处,欢悦地说,那里有条河,我家这里,他家在那里,我在这里跳绳,他在那里玩沙。 像一个孩童,诉说着童年乐事。我看着她笑,阳光下她的脸分外绚美。此刻,在我眼中里,她是个女童。我真的能想见他们在此生活,嬉戏的场景。我说,那我就是远道而来的外族人,住在这里,然后,我们成了好朋友,一定是这样的! 夏提是美貌的维族女子,她和居来提都是血统非常纯正的维族人,交河故城是维族人古老的聚居地,所以她对我说,她深信前世他们俩生活在这里。缘分落地生根,深植在累世的相遇里。 我知道,她深信的其实是她和居来提之间的缘分。看到他们,我就觉得非常美好,他们彼此诚挚地爱着对方,期待着共同的将来,对生活不惊怵,没有年轻人之于感情的犹疑,浮躁。 我们说好了。他们生的孩子,要让我来做干妈,我多么希望有两个漂亮的维族宝宝可以玩呀! 回到拉萨,我几乎每天都会去一个叫“雪堆白”的地方,待一会儿,在那里泡茶,打坐。自称是那里的泡茶小妹。“雪堆白”是个有意思的地方,热闹的时候很热闹,清净的时候很清净。它是一个画廊,更是一个聚会的地方。大家都是来看唐卡,看那些从尼泊尔寻觅回来的品质上乘手工艺品,海阔天空聊着各种话题。有时微言大义,有时聒噪无聊,也常常言不及义。 也只是坐着,坐在那里泡茶,就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听到许多人说着自己的经历,各式各样的感情故事也会在藏传佛教的传统里,女性出家众的地位要远远低于男性,她们的待遇和受教育的机会也不等同于男性。丹增啦的身份于是既是上师,又似校长。
逐一浮出水面。 在拉萨久了,我知道那里的许多人,对于感情都有一种冲动和肆意。某天陪一个成都女孩到半夜,她伤心地又哭又笑。有多少伤痛欲诉人知,又不欲人知,感情满蓄,如洪流难泻。所以吞吞噎噎,难以自清。 我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上街头,身影如此孤单,不远处就是大昭寺。信仰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如此短小,如此漫长。现实的生活中,世间男女擦肩接踵,你来我往。精神的世界,他们却从无交集,无从探访。 本是到这里来寻求安慰和放下的,孰料又掉入新的伤害中。又一次莽撞的交汇,一场破碎,踩着满地碎渣离开。在我们一起的短途旅程中,她得知邂逅的男子对她隐瞒了已婚的事实,觉得自己被欺骗和伤害。而在那藏族男孩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抱着艳遇的态度。不是要和她修成正果。 一期一会,当门相送,最好欢爱之后,各自奔天涯,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以后至多保持着清淡的联系——持有这样态度的人,在我那些朋友中真的不在少数。 他们使我黯然,厌倦。不是他们,是这种混沌的逐爱嬉戏之心。女人期待籍由一场新的恋情来弥补心灵的创痛,往往失陷,男人则渴望通过交往不同的女人来满足身体的空虚,借以求证自己到底爱谁?往往堕入放纵。 爱是什么?爱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问题重重来袭,层层叠叠,相互缠绕,需要有悍烈的契机,劈面打来,才能打破迷误。也许心中的目的地仍是明白的,可过程却不由自主地混乱。在反复的冲撞和折转中,人与人的关系变得疏远又逼仄。明晰自身所需,克制蓬勃欲望变得如此艰难,在这个不正常的时代,要求一份正常的感情关系,似乎成了不正常的苛求。 怀着隐隐的失望,我去了桑耶,转过桑耶寺,上了青朴。青朴自从7世纪时莲花生大师在此修行以来,就是苦修者的圣地。多年以来,山路艰险,交通不便,修行者在山洞里依洞而居。生活上的诉求减至最低,没有供养的时候只能饿肚子,是完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现在稍微好一点,山下有了小卖部。山腰修了一座寺庙,由丹增啦和德钦啦管理着,他们教养着一群阿尼啦,交给她们知识,照顾着她们的生活。 在藏传佛教的传统里,女性出家众的地位要远远低于男性,她们的待遇和受教育的机会也不等同于男性。丹增啦的身份于是既是上师,又似校长。 没有到青朴之前,我已听说过丹增啦和德钦啦的故事。当年,丹增啦是一个村子的领导,而德钦啦是村里的会计,两个人各自成婚了,有了子女。却在日后的相处中产生了感情,两人抛家别子,放弃工作,放弃所有的身份,一起私奔了。从青海到此,最穷困的时候,只能行乞为生,住在色拉寺的天葬台边。可是无论怎样,两个人都没有分开过,曾结伴去过印度朝圣,最后在青朴定居下来,相携修行。 这一段传奇经历,他们一路行来,不过寻常,随心而至。现在老了,往事更不为人知了。也许,经年以后,他们离世之后,这一切又将成为修行者的传说。他们犹如这天际的流云,山间忽然吹起的风,溪边漂浮的轻雾,林间青草和花的幽香,隐没了姓名,行迹,只在偶尔念及和仰望时显现,可能会给予后来的有缘人不同层面的激励和启迪。 我到的时候,德钦啦正在家中闭关,院门紧闭。我没有看见她。清净的院落,我在门口檐下站了一会,静待雨小。与一般人的认知不同,他们离家之后,并没有如世俗夫妻一般生活,两个人都出家了,最终留在青朴修行。 相较于世俗男女感情丰富却杂草丛生,我更钦敬丹增啦,德钦啦这般清洁,精神上的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安住在彼此的心中,不远不近,远胜与肉欲的短暂放纵满足。可惜有太多人,因为年少,轻狂,懵懂,不明所以,遭遇了太多纠葛,挫折。就迷失了本心,磋磨了寻找精神伴侣的意愿。 丹增啦在山上闭关苦修多年,是少数几个证得密宗大圆满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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