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蕴良辰】念亲恩,唱罢春冢泪未歇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那一年,那一天,从我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开始,你就在我的眼前描绘了这样一幅永生美丽的画卷,画中的你亲容满面,灿若春风,青丝瀑肩,柔声细语,温暖的双手时而轻抚我的脸庞,在我开心时,是谁,比我笑的更幸福?在我哭泣时,是谁,惊慌失措般的地搂着我轻声呵护?是谁,在我幼时的心灵,撒下了一颗爱的种子?是谁,在我平坦与坎坷相错的一路上为我遮风挡雨,无怨无悔?是你,还是你,我的好妈妈!

   怎敢用言语来表达你的这份纯洁的爱,生怕用错词语而令其受到丝毫的亵渎,即使如此,便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那份悲伤的情愫。最是佳节赋悲愁,悠悠相思不了情,曾经怕你惊恐,至今未敢靠近,今夜,借这窗外朦胧如水的月影,吟一哀思曲,弹一哀思调,赋一哀思文。

   如梦如幻,该从哪一天开始叙起呢,也许是上世未了的情缘,才让此生的我们得以重续母女之情吧,感谢你赐予我宝贵的生命,把我带来这一五彩缤纷的世界,伴我一路成长走来,把你最温馨的爱默默地、无止尽的倾灌于我。在你精心的养护下,那个毫不懂事的小婴儿渐渐地长成总喜欢在你面前撒娇的小女孩,你也从来不厌其烦的满足我种种无理的欲望,就像捧在掌心的明珠,生怕一不小而摔碎了。

  

    至今犹记,在我五岁那年的冬天,一个人走失在夜晚的街头,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你,心里很慌很怕,站在陌生的十字街头,只有不停、不停的哭泣,一声声的呐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在哪里?不知哭了几时,眼泪都早已哭干了,昏暗的路灯下,有两个身影在焦急的四处查探,声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名字,我不顾一切的奔向你的怀抱,泪水打湿你的衣服,还有爸爸、你、我,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在寒冬深夜的街头一起抱头痛哭,也不知哭了几时,你擦干我的眼泪,心疼的问到:饿了吗?妈妈带你去吃点什么。我嗯了几声,随后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你和爸爸就那样静静的在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轻轻的说:吃慢点,小心别烫着。那一夜,那一碗牛肉面,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最可口的。每每忆起此事,心里总是有股酸酸的痛,眼角早已泪湿几回。

    不知几时,也许是青春期固有的叛逆吧,倔强的我竟开始不那么听你的话了,有时候觉得你很啰嗦,有时候还因为三言两语不合而与你顶撞,总以为自己长大了,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解决,不需要你来来干涉,把你的苦口婆心当成了耳边的风,不屑一顾,置若罔闻。而这所有一切隐藏的矛盾终于因我那一年的高考失利而全面爆发。那晚,你去参加一个同事孩子的升学宴,席间你被好几个同事问起我的高考情况,让你丢尽脸面,未等散席你就怒气冲冲的回到家,见我正在看电视,更是怒到极点,指着我大声咆哮着:

 ……………

“你个死丫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孩子!”

当时的我也同样失去了理智,指着你的脸,大声回敬到,

 ………

“那你干吗生下我,出世的时候就应该把我扔掉!”

啪的一声,顿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是你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从小到大你从未下过如此的重手打过我,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狠狠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那一夜,很漫长,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哭了整整一夜,眼睛都肿了一圈,天亮了,我把那张让你觉得颜面扫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撕了个粉碎,毅然决定去开始复读的生活,好几天我都未再理睬你一句,看见你仿佛看到了仇人一般,在家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总算熬到复读班开课的时间了。复读的生活我让自己过的很苦,每次想到那无情的一巴掌,我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知疲倦的学习、再学习。若非春节学校放假,无处可去,真想永远都不要回家,不要看到你!这一年间与你的对话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对你的嘘寒问暖总是表现的很冷漠,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一巴掌的事情,可在彼此的心里都成了深深的、永远解不开的一个死结。

  

   二00一年的七月,我第二次走进了高考的考场,感觉很顺利,回到家门,你早已在那翘首以盼,一边焦急的问着“考的怎么样?”一边伸出手想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我假装没看见,冷漠的回了你一句:不怎么样!剩下你一脸尴尬的木楞在原地,丢下你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觉得这是对你最好的报复,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快感。

    接下来便是估分、填志愿,选专业的时候跟爸爸商量了一下,学校是我自己选的,填的有点高,当你得知后,觉得我有点冒险,便几次隐晦的劝我是否应该考虑把志愿改一下,以防发生撞车事件,每次我都冷冷的丢下四个字:不用你管!等了约莫二十天之后,终于出分了,比我意料中考的还好一些,居然超出重点本科线三十多分,当你从爸爸的口中得知这个分数之后,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再那么恨你了。十几天之后,我如愿的收到了中央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寂静的深夜里,想想以后四年就要离家生活在那么远的城市,突然有种深深的不舍,心如刀绞,痛着痛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溢满枕头,是因为舍不得这座城市,还是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你和爸爸?

   终于就要离开合肥这座城市了,爸爸因为工作关系不能送我,你说爸爸既然抽不开深,只得你一个人送我去学校,然而当我想起那夜你责骂我时说的那些话时,我又狠了狠心,冷冷的说:不必了,既然我再没出息也不会连路都不认识!你没有再言,当我轻轻的瞥过你时,你正转过身去,双肩微微的颤抖着,我开始后悔了,这次又伤了你的心。临走的前一晚上,你费劲心思的帮我收拾着行李,生怕丢了哪样让我到了学校着急,看着你忙碌的身影,默默的站在你背后,眼角湿湿,喉咙哽咽的再也言不出一语来。站台上,你对我一遍遍的叮咛着,一个人在外需要注意这小心那个什么的,汽笛一声摧肝肠,当我艰难转身的刹那,眼泪忍不住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敢回头,怕再也迈不动双脚了。

  

    时光荏苒,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不下,终究还是回到了合肥,回到了这座让我日夜思念的城市,行至家门,远远的就看见了你翘首期盼的身影,你憔悴了许多,脸色较之以前也差了很多,瘦了,仿佛弱不禁风,看得让我心痛不已,好想说句关心的话,可话到嘴边还是噎回去了,至今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就没那勇气。初入职场,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忙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回家的次数渐少,某日,爸爸来电,让我赶紧来医院,说你住院了,我慌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有种恐怖的预感,我浑浑噩噩的赶至医院,爸爸含泪的告诉我你是晚期癌,只有不到几个月的生命了,让我们好好的陪你走完最后的一程。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天地一片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想哭,却哭不出来,像傻子似的站在那里发呆、发呆……你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站在你的面前,你冲我微微一笑,看着如此的消瘦你,想到这么些年来一次次的剜过你的心,终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泪流满面,狠狠的钻进你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总喜欢在你深情的怀抱里撒娇不愿离去,妈妈,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是女儿不孝,让您伤心了………我一遍一遍的低诉着。“傻丫头,是妈妈不好……”您轻轻的捧起我的双脸,抚摸着,柔语轻问:还疼吗?我使劲的摇摇头,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那年春天你终还是离我与爸爸而先去了,你走了,这个家里仿佛一下子冰冻了好几个世纪,冷清,悲凉,寂静,往日的温馨早已散尽不复,漆黑的夜里,点燃一根蜡烛,为你的灵魂寻引回家的路,多想像我小时候那样,你坐在床边轻哼着摇篮曲伴我入梦,可现在,一切都那么奢侈,那么的遥不可及。今夜,借这斑驳的月影,再次遥望云端的你,深深的把你思念,妈妈,女儿又想你了!若有来生,只愿再做一回你的女儿,投偎在你温情的怀抱之中,贪婪的品嗅着你康乃馨般的体香,怎敢再教你伤心,惟愿博你笑得几回,妈妈,可否?

    春来撒落相思意,唱罢春冢泪未歇,六曲和音凭何寄,上弦不似下弦好,对窗花,声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