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烟火里究竟有多少清寂是因他而焚

 

一杯咖啡，一朵阳光，一本书。漫无目的的浏览着时光里的烟火。据说，这烟火，永远不败，永远绚烂。

烟火，怎么在它身边还是冷，彻骨的冷。要这样一直冷吗？我愿意他说，他是我今生最璀璨激荡的烟火，永不熄灭。

可他一直没来。

那么，烟火，再旺一些吧，让我焚身，焚一身灰屑，这样就会知道我的烟火里究竟有多少清寂是因他而焚。

 

2

水流啊，别那麽湍急，让它回家

 

看他的书。

他说：每年秋天，三文鱼，逆水回游，浩浩荡荡，在飞瀑之下等待一种死亡的呼唤……

这是第一次读到关于三文鱼的文字，那一刻，简直是震撼，竟还有这样一种鱼。

我把他的话记在笔记本上：三文鱼，飞瀑，岩石，枯树，海鸥，渔船，黑熊，岸，不顾一切，重生。

那一刻，我想说，水流啊，别那麽湍急，让它回家。让它回家。

 

3

暗示着一种回归，一种不顾一切的爱

 

三文鱼。今天又在报纸的一角。再次看到这三个字。

三文鱼，难道它有灵性吗？难道它知道我对它的喜爱吗？怎么会让我一再的遇到。

我心疼这样的相遇。

我不知，三文鱼因何而来？它究竟寻着什么而来？竟一下子箭一样扎在了我的心里。

三文鱼，是跟随他而来吗？是暗示吗？暗示着一种爱，一种不顾一切的爱；一种回归，一种不顾一切的回归。

再次在笔记本上写下：三文鱼和他。那时节，层林尽染。归来。

记得那一天，他把我的魂丢在他的文字里，就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4

它来了，披一身华美的锦衣

 

三文鱼，秋天到了，它就会来。

它说它从春天来，从湖泊来，从深海来，从最浩瀚无际的太平洋，一路跋涉而来。

它说它听到了一种神圣的召唤。

我知道，三文鱼，它是带着自然的灵性而来，带着神秘的心语而来。

它来了，披一身华美的锦衣。

它，逆流而游，一次次腾跃，一次次被水浪击回。再腾跃，再击回，它一刻都不能停，停下，就会被河水再次带回。

鹰，和黑熊，都已经等在那里。海鸥落在一根漂浮的朽木上，等待噬它的眼睛，如同等待一种丰收的荣耀。

那时，天空很蓝。枯草都已经不顾了姿态，纷纷脱尽荣华，以绝对残败的姿态，立在岸边。在冰雪覆盖的河面，静静暖着河流深处破裂而又寂静的成长。

我听到那些漾开的波纹里传来生命的回声，一次比一次有力，一次比一次铿锵。

黑夜听到了，暴风听到了，浮云听到了，沉雨听到了，路过的都听到了。

可是，谁会一再的目睹这一年一度壮美的重生的艰难？谁又会在这些苍凉的回声里储存一场极度壮烈的途经的悲凉？

 

5

我还是收了眼睛里的春秋吧

 

想要的危险，想要的悲壮，想要的回归，都在它这里寻到。

可是我却依旧不知道归路。是出生之地？是依稀故乡？还是灵魂之地？抑或是那个叫爱的地方。

谁曾想？一个回眸。竟然停留在了他进入我的领地的所有春秋。他望着我，也有那麽多的春秋了吧？

他的眼睛里为什么藏着我要的锦色繁华？他的文字为什么又总是荡起暖暖的绝地风情？

不知谁能逆水回游？

逆水回游。要有多深的眷恋，多深的情意，才会如三文鱼这般。

谁会这样义无反顾啊，只为回头再望一眼那朵涟漪的模样？

我还是收了眼睛里的春秋吧。再也不望他的眼睛，和文字。

时光里的烟火无限。眼睛里的尽头也无限。无限远，无限沉。又无限风光，且无限流离。

我知我不能如三文鱼一般，在出海时沿路留下自己的香气，或将某种芳香印在记忆中，然后循着这些芳香回家。

我不能，我的香气都褪了。我心灵的原乡也在慢慢榭落风华。所有的嫣红，所有的一再颓败生长的流盼也都已经斑驳，碎尽。所有的，随他而去。

我无力回游。

我无力回游。我不知，他在哪里？

我只隐约听到过他的回声，那是世间最苍凉的回声。如此沉默。

 

6

我要在他的怀里安睡，永不醒来

 

三文鱼，因为它，愈加喜欢红色，愈加迷恋愈加珍爱又不忍触及。

红色，多么热烈而又绝望的颜色。它占领着生命的最初和最终。它是流淌的血液，它是奔腾的灵魂。

远远的，只是在文字的岸边，就已经闻到了河水的腥味。这腥味，多麽惊心，多么惨烈。

这里，河水都已经猩红。

那么，还等什么，让我们一起浸湿在这河水里，缠绵，缠绵。水，尽情的冰冷好了；水，尽情的汹涌好了。

我想在他的怀里安睡，永不醒来。

 

 

 

7

这里，还有潮汐吗

 

河水清澈。

这里，还有潮汐吗？这里，是生之地？还是死之所？这里，究竟轮回了多少悲壮离去又悲壮到来的生命？

原来，生命也可以这样，无声无息。无怨无悔。

是重生吗？为什麽如此悲壮，华美。我听到小提琴的乐声从海底深处奏响。一遍一遍，哀伤，凄绝。我听着，那种静静碎裂的声音，从远处，从深处，从一个个灵魂跌宕传来。

晚霞啊，水鸟啊，已经几度归去来兮。

那些散落在浅浅河床的粉红色鱼卵，醒了吗？

等它醒来。

等它跌宕着醒来啊，这里的一切，又将美好如初。

 

8

心再也暖不过来了

 

他们说要去看三文鱼回游的壮观景象。

我不去。我永远不会以一种观赏的姿态来目睹一场如此惨烈的死亡。

去了，心就再也暖不过来。

我宁愿一个人堕落在一片昏黄的夜色里，轻轻的，轻轻的，落泪。

就这样，模糊了笔记本上新落下的字迹。模糊就模糊吧，我再怎么尽力也无法遏制这剧烈这剧烈的悲伤啊。

透过旧了的墨迹，三文鱼躺在清澈水底的砂砾上。它静静的躺在那里。水，漫过它僵硬的身体，一波一波的，殷红的，清澈的，依旧湍急。　

透过清澈的水流，蓦然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合上书本。那一刻，就在那一刻，魂，在他的文字边缘归来。

     

                                                                                             9

                                                                                     有一种归来

 

      有一种归来，风情万种，却又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