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里铭记你的脸
我说过,我是一尾幽灵,穿越了地狱的黑暗,而今,昂首于荒凉尘世。在那些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里,因了你的陪伴,让我不再孤单。芳菲,世事终有时,你若幸福,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安慰。
幼儿园时,你总是把你的零食分我一半。只是我不知,那就是有福同享。上小学时,你总是替我背着沉沉的书包、替我做值日。只是我不知,那就是苦难同担。读初中时,你总是陪我逃课、陪我打架,甚至为了我把老师推倒在地。只是我不知,那就是霜雪共赴。念高中时,我犯了错误被校长责罚,你却说会跟我同进退,之后,我们一起扔了书包离开了学校。那时候,我不知,世间有一个最美词叫做不离不弃。
那些快马仗剑、恃才傲物的年月终究定格在了记忆的某处,填补了青春的空白。这一路,你我执手相携,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此时,我蜷在房间角落的纯白地毯上,周围阒静无声,清幽的夜吞吐着让人不禁想要哈气取暖的凉,时间仿若被凝结,滞留在分离之前,拥抱之后。
多久以来,我一直想要给记忆找寻一道出口,一条幽长的通道被时光打磨得圆滑、平和,那些惨不忍睹的青春在浮花浪蕊的生命里演变为不愿提及的痛。如果生命允许重新来过,我相信,再没有人会像你一样陪着我,在那段人人伤春悲秋自顾不暇的年生里为我筑建一座最明媚的殇城,陪我不流眼泪的大哭。
青春散场,我们终究逃脱不掉四下流离、天涯海角的宿命。我去你的城看你,看你的他,你问我,要嫁吗。我说,如果幸福,就嫁吧!你最终在婚礼之前安静的离开,回到埋葬了我们理想与信念的小城。你打电话给我,说失恋了,一个人在家。我放弃了他城的一切赶坐夜班车回来,只是想和你安静的蜷于隅角,陪你泅渡冗长难捱的夜。时至今日,我依旧庆幸那段时日,我能陪着你,就像当初你不离开我一样。
还记得某年的冬天,那一天跟平时一样,寡淡的没有一点声色。那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只不过没有人记得,我被全世界遗忘在枯草遍地的荒野。寒风撕裂,疼痛在心底蒸腾,哈出一口凉气,禁不住悲伤在空中弥散,一瞬间狼烟遍地。不知何时,你已经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放眼观望,无尽的荒凉与时光抵死纠缠,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延着不着边际的荒芜,那一刻,心中的冰凉与怨恨碾过记忆,薄凉了生命的渡口。
回首萧瑟处,那些盛装着我们青春悲欢的年月已不知去向,所有陈年旧事斑驳了没有退路的明天。烟月辗转,繁花落败,那些曾经因为一份希望而拼尽生命执守的天涯,如今早已风化成一缕浅薄的沙,散落在时光留白的间隙里。没有谁能满抓一把烟沙不流逝,就如同没有谁能拖住岁月的脚步让疼痛停止。芳菲,不管生命以什么样的姿态枯竭,请你记得,在这炎凉世间行走,拼死也要为自己守护一份琉璃白,那是生命消亡后,安葬灵魂的窝。
你跟我说,想嫁人了。我不同意,婚姻是爱情最大的睹注,大多人都输得很惨。你说,不奢望爱情了,只是想有个家。我那么反对,可你终究还是嫁了。之后,怀孕,生孩子,当妈妈,可是,他对你不好,当你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时,我的心揪在一起,像是被人紧握在手里,用力、再用力,然后稀碎一片。我跑到他跟前,使劲的打他耳光,我恨他让你受委屈,我恨他这样伤害你。我接你回来住,那所寂寥、空洞的房子终于有了除我之外的呼吸声,你在,宝宝在。我帮你擦药,胳膊上的淤青像我钟爱的青瓷一样,婉然扣在心里,交织成一曲悲歌,唱响了生命里断肠挖心的岁月。在还活着的时间,任凭我们怎样的躲闪,终究逃不开宿命赐给的悲痛与屈辱。有时候,会想笑,笑这薄凉尘世,笑这险恶人心。
走过的路,路过的人,铭记的脸,遗忘的泪,此刻,在记忆里逐个遣散,丝毫不留余影。那些将要遗忘的人事弥留在空中,漫漫烟灰隔了天。回首观望来时路,两岸风华渐次荒芜,人影茫茫,散落在路途的除了几颗漂泊无依的孤魂,还有什么?又有谁,还在如泣如诉的低吟着青春的挽歌。
错落了时间,是谁,听到了一朵花开的声音?
我坐在时光的背面,倾听它荼蘼之后,败落的消散。
芳菲,你是我记忆深处的一朵花,在你绽放之前,我要为你偷一抹烟霞,我想在世间最美的风景里,记住你微笑的脸,有生之年,不遗忘,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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