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
黄晕的光如一块泛黄的绸子一寸一寸的罩上阁楼时,我正端着白茶碗斜倚在阁楼的竹椅上纳凉,初夏的夜如一朵盛开的白茉莉,清幽幽的有着舒畅的凉意。
眉目清淡,双眉懒散间,指尖微触过衣襟间的那一枚青花刺绣,细滑的蓝底缎面上,那一枚青色花朵,如一条细软的鱼,泛过弄堂里厚重的古墙壁,游弋到那个开满樱花的午后。
那一刻,我正低眉,你正经过,长长的竹篙在你的肩上悠悠的担着一截一截的喜悦。偶然遇见,偶然间出了差错,那青青的竹篙挑破了衣襟,弄慌了所有的情节。禁不住的脸颊微红,禁不住的慌里慌乱,你的心跳成一团,手足无措。
匿笑不禁间,你的长衫罩在我的双肩,微晃的青篙下,你远去的身影成为我月光下微忖的思绪,抚过渺渺群山,穿过竹篱坞矮,轻落于夜色迷离之处那不眠的少年。
夜间,我将长衫铺展,江南迷蒙烟雨里,你的眉目随之而来。我扯来青色的丝线,捏了针,于你的我的衣襟处,密密缝满尘世的思念。月光下,两朵青花,一朵斜枝而倚,一朵含媚而开,你一朵,我一朵,如并蒂花开。情意浓浓知几许,微思量,不难猜,若从此姻缘散尽,这惹心的青花,可否寄一相思,于午后,悄悄的绽放,再诉说那一次偶然间乱了红尘的情节。
又是一个午后,我将那绣了青花的长衫交于你的手中,樱花浓郁的如我望你的眼眸,你的手抚过长衫上的青花,一如我抚过胸前衣襟时那不宁的思绪。
于是,水云淼淼间,你于山雾迷离处,将思念盛放胸怀;静水云天外,我于阁楼纱帘下,将相思寄予云端。
纵使岁月已老,红尘悠悠已过;纵使前尘若梦,岁月荒诞不羁;纵使青山变旧,风吹残阳似血,谁能忘了这醉人的情节。将凡尘往事拂袖而去,不在意拥望一山一水一湖,只在意樱花纷落而下,你的微笑惹我在竹篱落落的青山隐隐处痴醉。
这一般的醉了,这一朵微思的青花,这一笔一笔轻描的刺绣,在岁月俯身亲探于阁楼深处时,隐隐而来,将往事揽入胸怀。推开西塘烟雨迷离的阁窗,你着衣衫的脚步可曾经过街巷,望我于阁楼深处。那一笔一墨描画的岁月里,可曾见那旧日风景,如一朵蓝布软绸下的青花,斜倚枝头?
而今,青花依如旧日,细滑的丝线,一线一线的勾连,可是你的衣衫已经将岁月带走,走老了天边的风,走散了天涯的云,走丢了青涩年华的思念,空留岁月的叹息,哦,你也在这里呀。
初夏的夜,月亮点起如一盏铜炉灯的光时,我的手不再抚过那一朵青花,我的眼眸放眼于远山处的黛黛青痕。我知道,若可以为心爱的人绣一朵青花,若可以就此在水一端,湖一岸,山一崖,天一边,执手相见,谁人不愿?
古往今来,一朵青花,入了多少画心人的目,微眉思量间,将它融入画,绘入瓷,勾勒出多少乱了红尘劫数的情节。可是,青花寂寞,红尘纷扰,一切情节不在预料。于是,茶宠摆坐案前,画屏袅娜容颜,只愿,有情人伴沁音而读,握墨笔描画,再于,白茉莉般幽静的夏夜,赏一朵青花,不为今夕分离,只为那时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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