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叫了一整天

首页 > 美文 > 情感美文/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今天是外婆去世三周年的忌日,尚还记得她临走的那一年,自己曾留下过一些文字,特别是那只云雀,或者是喜鹊之类善于啼叫的一只鸟,它在外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在门前的杨树林里大声地鸹叫,后来,又跟随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在棺木即将入土的那一刻,再次大叫。我无法忘记那声音,就像我无法忘记过去的光阴一样。——外婆,就这样被埋葬在距离老宅三里远的铁路旁。

  外婆去世的第一年,跟随母亲去给新坟填土,母亲并不见得是如何的悲伤,我知她已在岁月的磨砺中,早已看惯了生死离别,她没时间悲伤,她还有自己的家、儿女以及未成年的孙辈。 她拔去坟上的荒草,留下那些野麦子,她跪在那里许久,却不再流一滴泪水。外婆在外公离世后一直单独居住的老宅,也在一场大雨后颓然倾塌。归途之时,我绕路去看,满院的蒲公英花开,金灿灿的,也空荡荡的,老屋在两位老人离去后,也死去,成为一摊尘土。

  今年的祭拜,由于我工作的繁忙,不能跟随。昨晚父亲一直叹息,谈及三年后再回去,不知道落脚在谁家用午餐。母亲小声的责怪,又体谅父亲有轻微的洁癖,她后来便不再多说什么。早晨,他们启程的时候,我大概还在梦里,并不知晓,他们何时走的,坐了怎样的车子,有没有带足祭祀用的纸钱,或者,是否解决了中午吃饭的问题。

  整个上午,都有些困顿。昨晚,和一个大哥整整交谈一夜,用的是QQ形式。 谈及文字、前途、理想以及情感。他有些微醉,很多言辞平时是断断不肯说出来的,昨晚却倾泻而出。自己也是火爆脾气,顽劣心性一起,口气就凛冽起来,直至最后,大哥被我的恶言猛地惊住,不再回复。我才突觉自己的过分。那时,天色已明,又收到爱人的信息,与他情景交融了一番,才打了一会儿盹,遂起床洗漱,奔赴公司。

  坐在办公桌前 ,有些木讷,平时喜欢的文字懒得去看,更不要提及那些需要编辑的新闻稿件。喝了一杯红糖水,腹部热热的。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我不适应的冷。就去三楼自己久弃的办公室,开启房门,寸把厚的灰扑面而来,用了一个小时,才清理干净,算是给每日的午休找了一个地方,只是三楼有些暗暗地,过于安静了,思之,有点小惧怕。

  昨天发了说说,要暂时离开网络,这样的话说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败给自己。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要离开几天了。这一年,离开了很多事物和很多场所,并不觉遗憾,只要我的爱人喜欢,我愿为了他放弃一切。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顺畅的,他答应了和我一起离开,却依然在参与,这让我的小女人心思,有点不喜。我想我终是小气的,这辈子,这陋习,大概是改不了的。

  公司的院子里很静,两排松树,南北贯通,枝叶茂密如伞。想到明年要搬离这里了,这几日得空,就时常去院里走走。几棵野樱桃树结了半大的果子,杨树上生出黑压压的虫子,也有蝴蝶四下翻飞,白色的那种,在阳光下,有一些惨白。院子里原是有松鼠的,冬天看见的时候多,总共有四五只的样子,灰褐色的,眼睛大而圆,并不惧怕我,我也不怕它,只是它天生的敏感性子,我一靠近,就“突”地一下逃窜了。草坪里还有三叶草,长势凶猛,齐刷刷的绿,间杂几棵苦菜花,白白的,在风中摇曳。

  这情景,再一次让我想起外婆,以及那些故去的我的亲人们,一时,禁不住泪流满面。刺眼的阳光下,我扬起手臂,遮住那些光线,我知道,幸好,我的离去只是暂时的,只是心情的一时低落,或者一种矫情的习惯,然而,我从不怀疑自己的泪是假的。我从来不哭,可我一哭,就来自本心。

  或许,云雀在乡下,只在故乡的树林旁。我的城里,只有喜鹊,或者路过的燕子。我今天没有听见任何鸟的叫声,却有一只鸟,在我的心里,整整叫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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